第二十八回 彙泉店投宿聞喜訊 大明湖和詞覓知音[第1頁/共5頁]

“見過，好多具呢，可慘了。”

蒲鬆齡淡淡一笑：“謝大人誇講。門生不過一時幸運罷了。”

“道殣是甚麼？”

不是她！固然相隔八年，但是，小卿清澈溫和的歌喉，仍在他耳邊繚繞。那麼熟諳、那麼親熱！證明瞭他的判定是對的：當蘭兒奉告他：‘陳淑卿將在大明湖畫舫之上，為山東巡撫趙貴要與兩位主考官喝酒弄月唱曲掃興’時，他就以為是訛傳！固然蘭兒說的與大街上張貼的海報不謀而合。但他鑒定這是絕對不成能的!他和小卿從小一塊長大，對她本性太體味啦。她從小受儘磨難，對贓官貪吏疾惡如仇！如何會摧眉折腰，為仇敵獻媚取樂呢？唱曲者是位與小卿運氣不異的歌女。小卿麵對趙貴要的淫威寧死不從。被關禁起來了。想到這裡，一腔肝火在心頭燃燒！因而，用蘇詞原韻反其意而和道：

“不會，我們這兒有位女墨客？”

“不，你扯謊！你哄人！”蘭兒大眼睛咄咄逼人，動情地說：“你和陳姐既然是同親，她長得那麼標緻，又那麼有才調，不信你會不熟諳她。她在曲兒中說的阿誰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小火伴，必然是你！”

倉棚中煙霧滿盈，酒氣燻人。趙貴要和兩位主考官喝得醉眼迷離，紅臉漲發。樓抱著唱曲兒的歌妓調情。見蒲鬆齡出去，倉猝推暢懷中美人，整衣端坐，等來者參拜。

“道殣。”

梢公說了聲：“好唻”！因而把長篙往岸邊岩石上用力一點，劃子如離弦之箭，向湖心飛去。

春燕剪柳，絲絲隨風飄蕩，如詩如畫。大明湖上，一點白鷺，萬頃碧波。畫舫任徘徊，情侶雙雙遊，笑語歡歌！憶當年，山家光陰，無猜孩提嬉耍。或登山顛逐白雲。或入花叢捉彩蝶，玩到興濃時。忘了肚裡餓。歎人生盤曲，魂牽夢繞，珠淚濕枕帕。何時相逢話拜彆，隻恐雷霆烈，且將情寄，一曲兒歌。

道上仍多殣，僵臥儘瘦男……

“哎呀！好嚇人，您路上見過？”

趙貴要這才傳令：“快請和詞人上船！”

兵士喝道：“不可!撫台大人傳下鈞旨：今晚宴請高朋，不談公事。任何人不得靠近畫舫。違者射殺勿論！”

蘭兒回身出了客房，他卻又墮入既歡暢又憂愁的痛苦折磨中，歡暢的是多年苦苦馳唸的人終究有了下落，憂愁的是她現在身陷魔窟如何能見上一麵，唉！侯門一入深似海啊！

趙貴要看了看蒲鬆齡，問道：“你就是戊戌年青州府院試連取三個第一的蒲鬆齡?”

蒲鬆齡這纔有興趣賞識燈火光輝的畫舫。說是弄月，實在內裡船麵上空無一人。本來趙貴要為官多行不義，濟南城裡四周楚歌！明白日尚且窩在衙門裡深居簡出，何況夜間在蘆葦環抱的湖麵上。一有風吹草動，驚奇殺機四伏！以是隻幸虧重兵戍衛下，與客人藏在倉廳中喝酒取樂，憑窗窺月罷了。婉轉委宛歌聲從舷窗中傳出來：

“一時感慨罷了，你會吟詩嗎？”

湖麵上沸騰了，爆炸了！趙貴要和二位主考官儘皆駭然！特彆是趙貴要如臨大敵，渾身顫抖，手中酒杯呯然墜地。惶恐失措地大喊：“把和詞的狂徒抓起來！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