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4頁/共5頁]
異史氏曰:“神龍中亦有遊俠耶?彰善癉惡,存亡皆以雷霆,此‘錢塘破陣舞’也。轟轟屢擊,皆為一人,焉知紉針非龍女謫降者耶?”
夏憐之;視其女綽約敬愛,益為哀楚。遂邀入其家,款以酒食,慰之曰:“母子勿戚:妾當極力。”範未遑謝,女已哭伏在地,益加可惜。籌思曰:“雖有薄蓄,然三十金亦複大難。當抵押相付。”母女拜謝。夏以三日為約。彆後百計為之營謀,亦未敢告諸其夫。三日未滿其數,又令人假諸其母。範母女已至,因以實告。又訂次日。抵暮假金至,合裹並置床頭。
陽曰旦,瓊州土人也。偶自他郡歸,泛舟於海,遭颶風,舟將覆;忽飄一虛舟來,急躍登之。回視則同舟儘冇。風愈狂,暝然任其所吹。亡何風定,開眸忽見島嶼,舍宇連亙。把棹近岸,直抵村門。村中寂然,行坐很久,雞犬無聲。見一門北向,鬆竹掩藹。時已初冬,牆內不知何花,蓓蕾滿樹。敬愛悅之,逡之遂入。遙聞琴聲,步少停。有婢自內出,年約十四五,飄灑素淨。睹陽,返身遽入。俄聞琴聲歇,一少年出,訝問客所自來,陽具告之。轉詰邦族,陽又告之。少年喜曰:“我姻親也。”遂揖請出院。
長山李檀斯,國粹生也。其村中有媼走無常,謂人曰:“徹夜與一人舁檀老,投生淄川柏家莊一新門中,身軀重贅,幾被壓死。”時李方與客歡飲,悉以媼言為妄。至夜,無疾而卒。天明,如所言往問之,則其家夜生女矣。
荊州彭好士,友家飲歸。上馬溲便,馬齕草路旁。有細草一叢,蒙茸敬愛,初放黃花,豔光奪目,馬食已過半矣。彭拔其他莖,嗅之有異香,因納諸懷。超乘複行,馬騖駛絕馳,頗覺稱心,竟不計算歸程,縱馬所之。
陽頗憶家,告十娘曰:“吾居此,蒙姑扶養甚樂;顧家中牽掛。離家三千裡,何日能夠還也!”十娘曰:“此即不難。故舟尚在,當助一帆風,子無家室,我已遣粉蝶矣。”乃贈以琴,又授以藥曰:“歸醫祖母,不唯卻病,亦可延年。”遂送至海岸,俾登舟。陽覓楫,十娘曰:“不必此物。”因解裙作帆,為之縈繫。陽慮迷途,十娘曰:“勿憂,但聽帆漾耳。”係已下舟。陽淒然,方欲拜謝彆,而南風競起,離岸已遠矣。視舟中糗糧已具,然止足供一日之餐,心怨其吝。腹餒不敢多食,唯恐遽儘,但啖胡餅一枚,覺表裡甘芳。餘六七枚,珍而存之,即亦不複饑矣。俄見落日欲下,方悔來時未索膏燭。瞬息遙見火食,細審則瓊州也。喜極。旋已近岸,解裙裹餅而歸。
居二年女益長。虞與王謀,不能死保守盟。王曰:“女在君家,婚姻惟君所命。”女十七,惠美無雙。此言出,問名者趾錯於門,伉儷為揀富室。黃某亦遣媒來。虞惡其為富不仁,力卻之。為擇於馮氏。馮,邑名流,子慧而能文。將告於王;王出負販未歸,遂徑諾之。黃以不得於虞,亦托作賈,跡王地點,設饌相邀,更複助以本錢,漸漬習洽。因自言其子慧以自媒。王感其情,又仰其富,遂與締盟。既歸詣虞,則虞昨日已受馮氏婚書。聞王所言不悅,呼女出,告以情。女佛然曰:“借主,吾仇也!以我事仇,但有一死!”王無顏,托人告黃以馮氏之盟。黃怒曰:“女姓王,不姓虞。我約在先,彼約在後,何得背盟!”遂控於邑宰,宰意以先約判歸黃。馮曰:“王某以女付虞,固言婚嫁不複與聞,且某有訂婚書,彼不過杯酒之談耳。”宰不能斷,將惟女願從之。黃又以金賂官,求其偏袒,以此月餘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