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靖難之役（三）[第1頁/共6頁]

帳中沉寂一時，道衍挺身站起，寂然合十：“王爺胸懷廣博、誌向宏遠，自古雄主無以過之。”

頃刻間，連人帶梯儘為烈焰淹冇，慘叫聲驚天動地，氛圍中滿盈焦糊惡臭。噴筒所蓄“火油”本是東島秘傳，易燃易爆，熾熱非常，一旦噴出，熔化精鐵、洞穿肌骨，雲梯上的士卒變成火球，一團團，一串串，從雲梯之上滾落下來。

朱高熾驚得縮成一團，徐妃也有幾分驚奇。劈麵雲梯正巧倒來，梯上銳卒揮刀披甲，忽見烈焰撲來，一臉猙獰化為驚詫。

“怕甚麼？”燕王冷冷說道，“封閉動靜，趁夜偷襲，一仗打完，他們連敵手是誰也不曉得。”

“落落寡歡！”道衍說道，“正如王爺叮嚀，我將他與王妃、公主分置兩處。但以貧僧之見，伉儷兄妹，人倫之常，不如讓他們呆在一起！”

朱高熾不悅道：“葉批示使，為何不能放箭？”

篷車成百上千，車蓋烏黑光滑，士卒藏在車下，嚴嚴實實，不露形跡，但從城頭望去，彷彿無數巨龜擠在一處，層層疊疊，匍匐爬動。

葉靈蘇轉頭瞥見樂之揚，緊一緊大氅，忽道：“跟我來！”翻身上馬，馳出府衙。

鹿角層層挪開，雲梯徑直向前，為防牛馬吃驚，改成人力拖曳，挪動變緩，可來勢不斷。

策馬到了工地，施、楊二人上前相見。

樂之揚啞然發笑，忽見葉靈蘇策馬向前，當下跟了上去，隨口問道：“將水抽上城頭有甚麼用？”

土坡一成，城池立破。朱高熾急發號令，擲下滾木礌石，不想砸中車蓋，渾不著力，紛繁彈開，篷下的士卒毫髮無損。

“這是甚麼？”朱高熾看得發楞。

朱高熾不及細問，士卒已將引信撲滅，將竹筒擲向城下，數以百計，落到土堆上麵，翻滾不定，骨碌碌鑽入玄武車下。

朱能神采驚奇，張玉失聲叫道：“王爺，你要北上？”

“現在之勢，要麼先南後北，要麼先北後南。”道衍說道，“先解北平之圍，必為蒙元所趁；但若北擊蒙古，幸運取勝，喪失必多，恐怕有力對抗朝廷。”略一停頓，幽幽感喟，“正所謂：身陷維穀，進退兩難。”

燕王翻開帷幕，笑著踏入帳中。寧王見是兄長，吃了一驚，倉猝推開琴案、跪倒叩首。燕王搶上一步，將他攙扶起來，笑道：“你我兄弟，客氣甚麼？”

“放！”葉靈蘇一聲銳喝，軍士壓下革囊，聲如驢鳴，鐵管吐出丈許烈焰，熾熱或氣湧向四方。

吱嘎嘎，構造轉動，雲梯筆立，銳士勁卒身披重鍇、手持堅盾，蛇攀蟻附，壓住雲梯，以奔雷之勢向城頭倒來。

朱高熾錯步後退，麵無人色。徐妃聳峙不動，眸子幽幽閃亮。

朱高熾隻覺不妙，定眼細瞧：車蓋中心矗立、四周低矮，化解木石衝勢，使其滾落兩旁。

標兵背上中箭，渾身是血，見了燕王，氣味奄奄隧道：“西北有大隊蒙古兵，他們也發明我們，追逐一百多裡，同業六七人，隻我一個返來……”說完口吐血沫，歪著頭掉了氣。

噴筒分為兩撥，一撥噴吐火焰，一撥添補火油，此來彼去，火勢不減，先噴登城銳卒，再噴倚城雲梯，數十架雲梯化為一支支火把，沖天燃燒，濃煙翻滾，如同數十條黑龍當空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