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下無花（三）[第1頁/共6頁]

鐵木黎傲然道：“老夫的耳目遍及都城。”

徐妃母子哪兒敢動，杵在當場，麵如死灰。鐵木黎也是暗自迷惑：“不過數日，這和尚又有精進？”

楚空山長吸一口氣，壓住翻滾氣血，笑道：“有何不成？”

衝大師嗬的一笑，收拳出指，飄然點中劍尖，微微向下一捺，勁力所向，劍身如同波浪起伏，朱微隻覺虎口疼痛，倉猝運勁相抗，不料衝大師指力忽收，寶劍錚地彈起，反向朱微麵門削去，朱微扭頭縮身，胸腹佛門大露，衝大師長臂輕舒，抓向她的心口。

鐵木黎見她一派平靜，心中驚奇，環顧四周：“你另有甚麼把戲？府中精乾儘出，隻剩老弱婦孺，你傷得半死不活，還想逃出我的掌心？”

朱微怔了怔，轉頭望去。楚空山顫巍巍挺身站起，滿臉鮮血，臉孔全非，唯有一雙眸子，平和淡定，平靜如恒。

徐妃聞言，心生但願：“這老者如此自傲，必有超人藝業。”葉靈蘇卻微微皺眉，楚空山尚遜鐵木黎一籌，加上衝大師，可說全無勝算。

“這是甚麼劍法？”衝大師滿心納罕。

“葉幫主……”朱微衝口而出，“你如何……”

楚空山身受重傷，不弱反強，出劍更快更狠，他肌膚如血、兩眼似火，跟著騰躍出劍，肌膚排泄點點血珠，熾熱昇華，化為滿盈血霧，忽聚忽散，縹緲不定，跟著劍招奔騰縱橫，有如一朵血紅奇花，人是芯，劍是蕊，血霧就是花瓣，沖天怒放，豔絕人寰。

石姬死中求活，踉蹌急退，捂著臉頰渾身顫栗。

“好一個飛燕舞！”葉靈蘇看得舒暢，衝口而出。

頃刻間，葉靈蘇的淚水恍惚了眼睛。

“哦？”衝大師笑道，“楚先生自忖能擋住我二人了？”

“不是！”楚空山點頭，兩眼始終不離大門。

隻此工夫，楚空山身上又多數道傷口，或深或淺，或長或短，血流如注，繡衣斑斕，身形稍一遲慢，鐵木黎手如軟鞭、斜掃而下，刷地削掉了他半張麪皮。

朱高熾猶躊躇豫，遞上寶劍。楚空山接過，手挽雙劍，笑道：“老韃子、賊禿驢，你倆還真會挑機會。”

楚空山一怔：“問這個乾嗎？”

朱高熾心覺不妙，忽聽楚空山笑道：“世子殿下，借你寶劍一用。”

“叫你絕望了？”葉靈蘇輕撫茶杯，語帶諷刺。

忽聽鐵木黎一聲慘呼，劍光消逝，血霧散儘。鐵木黎發展兩步，靠著柱子，麵不足悸。他從左肩至胸多了一道長長的口兒，鮮血涔涔，不知深淺；衝大師雙眼緊閉，站在寢殿以外，雙手合十，夾住半截鋼劍，劍尖刺入胸口，鮮血由少而多，好像一朵紅花洇染綻放。

“你有傳人嗎？”鐵木黎又問。

朱高熾趁著世人說話，扯著徐妃向殿門挪動，回聲一僵，停下腳步。衝大師長笑一聲，反身出拳，撲，聲如裂帛，沉悶奇特，殿門牆壁回聲碎裂，嘩啦啦傾圮一片，無遮無攔，直通園圃。

他原話償還，衝大師眉頭一皺，劍氣劈麵而來，招式殘暴恣肆，超脫無方，衝大師身當其鋒，儼如十裡東風捲起無數緋紅花瓣，風如潮，花似雨，遮天蔽日，無所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