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海棠[第2頁/共5頁]

齊大媽屬於比較可駭的那種媽，一看你的小火伴，不動聲色，笑嘻嘻的，還給端西瓜，完了以後問你，功課寫了多少？補習班報冇報呀？測驗多少分？你媽電話多少？

齊鬆義訓完丁又訓完周，把溫潤的眼睛看了一遍翠兒，也不說話。

套路根基都一樣，齊鬆義在家裡十來天，上午跟著求嶽去廠裡，偶然也跟周裕去鎮上。因為近兩百號新員工的宿舍你得安排，廠區必定不敷住，又去鎮上找了幾間潔淨屋子。人丁增加，食堂也要加人，因為工廠裡現在多一個午餐的福利，要從鎮上招兩個廚師。

齊管家在句容留了十來天了，剛開端金總覺得他把工人領到就該歸去南京，誰知齊管家很自發主動地去庫房，把本身的床鋪領出來了，問他住那裡，齊管家熟門熟路，將手一指前麵的小樓：“客房我不消，我就住藏書樓的偏房。”

齊鬆義看他一會兒，並不提白日的事情，舉目望著夜色中海棠搖擺，把綢料放在身側的石凳上：“姑蘇帶返來的，你給少爺做件春衫罷。”

露生本來是怕他的，自知出身肮臟，是憑藉金家才氣餬口，見了他天然似老鼠見貓。隻是來句容這段時候，表情垂垂竄改，這裡一柴一米，都是他和求嶽親身主張，工廠開張進貨出賬，也都是他和求嶽一起儘力，兩人披星戴月，出世入死，自問坐在這裡是問心無愧，憑甚麼還要叫齊鬆義看不起？

齊鬆義有些怔住。

這裡求嶽放下電話，見露生咕嘟著嘴，滴溜溜地轉骰子：“又如何了？”

拯救啊！

他的毛巾實在毫無新意, 質量上也冇有任何進步, 賣得好冇彆的啟事, 全賴著金總的營銷認識。疇昔他分個手就要前女友一天上十八次頭條, 現在他本身賣毛巾, 更是恨不得結合報館二十四小時持續號外。

等下午的時候，齊大媽就來問功課了。

齊鬆義望著他，半日才道：“想必你是爬到床上去了。”

石瑛早從報紙上傳聞他跟從王亞樵夜襲江灣，李耀希大嘴巴, 怎會放過這類獨家訊息。王亞樵是廬山刺蔣，北站刺宋（宋子文），固然現在和戴笠胡宗南交好，畢竟獲咎的那兩位非同凡人。他不幸虧電話裡直說，也心知金求嶽不會不明白這個事理，無可何如地說：“有些話你我心知肚明，何必非要從我口裡說出來呢？”

求嶽抱著電話笑道：“你他媽如何這麼謹慎眼的，怪我怪我，冇跟你先打陳述。那現在如何辦？我去跟石瑛說一聲這事兒算了？”

這時節的天光雲影都值得珍惜，因為它誇姣得一寸工夫一寸金。牆角下的野花亂爬閒藤，就是珍惜這份春光，鬆鼠朝太陽光裡撲蜜蜂，也是珍惜，丫環們把被子拖到敞院裡去，啪嗒啪嗒地打棉被，坐在棉被的帳子裡嗑瓜子兒，一樣是珍惜。春光是讓人忙裡偷閒，來過好日子的。他兩個在這浩浩大蕩的春季裡，消磨一個鐘頭，一個轉骰子，一個嘴裡胡說八道地亂撩，是珍惜裡的珍惜，合適詩書曲文裡勒馬看閒花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