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玲瓏月 - 蜀錦

蜀錦[第1頁/共4頁]

茅以升道:“露生想把絲廠遷到重慶來。”

露生的淚又泛上來:“那就多謝茅先生了。”

這話題出乎曾養甫的料想,手裡的茶票據放下了,曾養甫頗感興趣:“遷廠?”

“貿易奧妙。”

說不得,那幾天的確心亂如麻,他倆人雞同鴨講,這烏龍一向鬨到句容纔算本相明白。他們叫來了安龍廠的工人、並盛遺樓的兩個打手,五六小我一起,在寶華山上起了一座小塚――無物可葬,將一塊毛巾放在棺槨裡。露生斥逐了工人,親手將墳場灑掃潔淨,三叩三拜,對著墓碑冷靜落淚。

茅以升笑道:“這話說的,南京熱不太重慶?誰也彆說誰!”曾養甫掂著嶸峻的手道:“倒是我忘了!你兩位都是南京人,也不怕熱的――我們彆在這兒說話啦,人來人往,找個處所坐下。那船上搖得我頭暈,走下來才感覺餓了。”

這話把茅博士聽傻了,思慮半天,冇品出這話究竟是浪漫主義還是實際主義。藝術家說話就是不一樣啊,普通人隻會說“我想去死”,藝術家就不一樣了,人家去做一個墳――可不是嗎?從科學上來講,人死了並不會變成鬼,但人死了大抵率會變成一個墳。你彆說這麼一句話竟然有幽蘭露如啼眼西陵下風吹雨阿誰味兒,說話的藝術,太了不起了。

兩人相視一眼,都笑起來了。

茅以升:“?”

“絲廠有接待處。”

茅以升摸著眼鏡:“賣噱頭你要賣甚麼噱頭呢?”

――和棉紡不一樣,絲綢算是豪侈品,講究一個噱頭。隻要噱頭足,豪侈品割韭菜的效力能夠吊打日用品。當初安龍絲廠研發了真絲洗臉巾,狠狠收割了一波弱智名媛的錢包,現在兩個工廠嗷嗷待哺,第一桶金從那裡來?

陶嶸峻笑著叫了一聲“曾委”,曾養甫趕緊道:“叫師兄!小師弟,傳聞你是退學的第一名呀?那一年好幾個高分的才子,你這狀元是精英裡頭選精英,也不知金明卿如何給你哄了去,叫你給他管廠子!”兩手握了陶嶸峻的手,向露生笑道:“白老闆,你如何想起來的,這時候來重慶!幸虧下雨,不然熱壞了你。”

茅博士悔恨本身真是白癡,如何連這一層也冇想到,倒在這裡陪他哭了大半天,還給他塞錢!那會兒哪另有做陳述的心機,慌得連筆都擱下,一麵想金明卿是不是在家裡已經涼透了,一麵想白露生這些年也見了很多世麵,大風大浪都經曆了,不管如何不該做情殺的蠢事醜事,又是肉痛顧恤、又是怒其不爭,滿心的操蛋,不敢明說“死”字,隻好循循善誘:“你不要說這類話。我家就在南京,我是回家,不是做客。你說要去做墳,你一小我去嗎?”

當然是女人的錢最好掙啦!

也是奇特,按理說依白老闆的出身,也算是飽經滄桑。可他彷彿得天所厚,臉上從不見光陰陳跡,不知美人是否獨得工夫偏疼。

露生想了一想:“不知先生甚麼時候回杭州,如果得便,我和您同業。”

“先生說得非常。如果資金充沛,我當然更想把棉廠做起來。但是安龍廠的設備龐大,依靠特彆的發賣情勢。汪精衛成心包庇日商,本年的客戶被日本人搶去大半,冇有銷量包管,機器轉起來是要性命的。”露生與他一邊下山,一邊柔聲說出心中所想,“我成心以絲廠為前鋒,先籌集一波資金。然後再將棉廠遷至湖南或江西,那邊還冇有被日資占據,但倒是棉花的好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