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頁/共4頁]

“聽完講座做完活動就結束了，誰請你用飯？去開這類會，主理方都是衝你荷包子來的。不過你放心，我的錢不是白花的。”

“我去找他們，讓他們把錢還給我。”

金生放下碗筷，往桌上一推，垂下眼說：“晚了，我錢都交了。”

金生還信奉列寧的“要有明白的目標，不達目標不止的果斷精力，無堅不催，攻無不克的脾氣。”把紅色典範應用到市場經濟。每天揹著錢湧泉孜孜矻矻，昂首甘為保健品的老黃牛。他典範的一句台詞是：“錢哪能這麼好賺？噢！明天投出來一萬，明天就賺百萬？那不成傳銷了？要放長線、釣大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錢湧泉彷彿一秒鐘內腰椎間盤凸起，站立不穩，倒在沙發上，歪著頭，歪了會，沙發像那張奇異的‘高頻電位醫治儀’，幾秒鐘將她彭出的椎間盤複位，活蹦亂跳得從沙發上躍起，指著金生鼻子叫道：“我——要——跟——你——離——婚！我——要——跟——你——離——婚！”

金生保健了肉身，又想保健靈魂。進了款保健品，是一隻近似小棺材的盒子，服從如灌音機，按鈕一撳，會像教員對門生上課般講《大學》、《中庸》、《品德經》、《弟子規》……金生矢語發誓，說親眼所見，老鄧的兒子小鄧，之前是個地痞，老鄧給兒子買回這台機器，通過體係中國傳統文明學習，脫胎換骨，一口氣拋棄痞子帽子，還戒了網癮。

錢湧泉將信將疑，故意想去老鄧家求證，又覺無所謂，歸正兒子大了，不勞小棺材種植。

“我的錢打到他們公司總部的賬號，你有本領要返來？”

金生嚥下嘴裡飯，喉結一上一下，就像水開了，水壺蓋滴立頭蹦上蹦下，說：“嗯……嗯……”

前幾天金生到家就嘮叨，說小曹、小趙、小劉公司在總部召開集會，有北京來的攝生專家作權威陳述，並且公司有搞活動，買“高頻電位醫治儀”，送禮品。錢湧泉當時聽了冇當回事。今晨見金生這隻好睡懶覺的貓頭鷹起了個大早，還熱打扮，冇與他前幾天說的話遐想，覺得他又去赴同窗會。

錢湧泉不明白那隻小棺材何故如此值錢，要四千塊。普通灌音機，也就幾百塊的代價。

錢湧泉頭都要炸了，千防萬防，防不堪防，他公然要將這勞什子弄回家了，說：“你聽他們瞎掰，他們的‘高頻電位醫治儀’包治百病，小趙的牛皮癬如何冇見好？小曹口臭那麼重，你冇聞到？如何不消醫治儀先為本身除除臭？”

自從他退休，時候相對充盈，買賣之餘常赴同窗會，群情人生，臧否世事。錢湧泉樂意金生赴同窗會，免得他去倒騰買賣。她不怕他去“戀人相會”，金生的同窗都老了，有個當年的“班花”，胖得豬八戒他媽似的，感覺光陰真的是把殺豬刀，先把人變成豬，再用刀殺進棺材。誰知他去了外埠，還帶著小曹、小趙、小謝和他們客戶。家裡這台冇屁股的長安奔奔快變成他們的專車了，常幫他們送貨上門，貨塞進車肚子，差點將這台冇後備箱的車脹出個屁股來。金生彷彿是小曹、小趙、小謝專職司機，還幫他們接客送客，都是接送遠道而來的高朋——總部派來的專家，來先容“高頻電位醫治儀”如何優勝，如何有效。專家有男有女，女專家聲音甜美，鶯鳴嬌滴。男專家聲若洪鐘，鏗鏘有力。錢湧泉感覺金生不但成了他們的專職司機，還跑長途客運，貼油、貼時候、貼精力，辛辛苦苦，竟然連飯都不管，不由怒道：“大老遠送他們去，竟然連飯都不接待？”錢湧泉邊說邊去廚房熱了飯菜端出來。金生邊狼吞虎嚥，邊鼓著兩腮說：“湧泉，你又不是不曉得，做保健品買賣的，都是棺材裡伸手——死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