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平沙落雁[第1頁/共3頁]
廣濟王暗想:她可真是奇特,琴袖也不過隨口一問,她內心急甚麼?因此有些思疑。未幾時,琴袖好了些,又送走了秦拂雪,廣濟王便對琴袖私語道:“秦拂雪必定有甚麼事兒,我們不曉得。”
今上剛入承乾宮,隻見皇後設案於一棵虯鬆之下,隻要女官與宮女數人在一旁侍駕,此中春濱、秋澈二人提著小小香爐,凝香一旁泡茶,彤飛設一小案,跪地手書。
皇後領命續彈,今上大哀之下,取過紙,在上頭寫起詩來:
陳瓊又笑:“純妃娘娘特地擺了一大席,今兒早晨請皇上疇昔坐坐。”
兩句寫畢,悲不矜持,再也寫不下去了。皇後又停了琴,悄悄遞給今上一麵帕子,今上取過拭淚道:“皇後如何本日有閒心操琴?”
此時琴聲已漸高向之勢,好似孤鴻振飛,翼蕩捲雲。今上淚已不止,輕拍腿股,喟然歎曰:“宛徽啊,朕的宛徽!”
魯尚宮正在回味餘音,皇後一問才反應過來道:“奴婢聽得入迷了,隻感覺如同春季山裡一道飛落的泉水。”
“不去。”
皇後端坐案前,手中琴聲一迭接著一迭,彤飛書畢,跟著皇後琴聲,悠悠唸叨:“反景入深林,複照青苔上。”
此是日落之景,把皇上說得哀思不已,用袖子不竭揩拭眼淚道:“宛徽在,也常與宮女操琴論王維詩。”
鄭端瞥見今上淚眼昏黃,倒也不怕,悄悄遞上一塊梅花公開的帕子,今上卻不接,隻是一味細細地聽。
皇後道:“臣妾喜好《良宵引》。”
舒可至聽她如許說,暗想:這竟成了甚麼事兒了?皇後孃娘現在本就被人多說幾句,倒是更加不如了,甚麼娼婦粉頭也配去見娘娘,那天底下誰說一聲兒就能往坤寧宮跑了。
鄭端一看今上歡暢,忙道:“皇上,老奴徹夜不籠班,但聽姑姑建議,內心也癢癢,皇上可否恩準老奴從旁擺佈,吹吹冷風。”
舒可至一聽這話,難堪地笑笑道:“女人,彆的都好說,就是進宮去,倒不是難為你,是你難為我們娘娘了。我們娘娘不是不照顧著你,就是宮裡凡事兒都有個端方。您送琴來,要多少銀子,我們也能給。就是進宮嘛……嘿嘿……”
宛徽乃是先皇後名諱,把鄭端好生一嚇,忙道:“皇上,這是皇後孃娘宮裡。”
凝香道:“我就感覺有個樵夫在山裡砍木頭。”
這時候,陳瓊從外頭笑嗬嗬出去,給今上、皇後磕過甚,今上看了一眼陳瓊,冷冷地問:“如何了?”
皇後笑道:“此乃清秋飛瀑,你們都說得很好。”因而輕舉玉指,左手似秋鶚淩風,擺正在琴麵之上,一指下去,清波泛動。
這邊她在迷惑,那邊皇後也在思忖。
皇後笑道:“虧你還說它好呢!也不曉得,這把灰胎用的純是鹿角霜,我那把是八寶灰的,雜了彆的東西。不懂就彆瞎扯,待我調準了音,你們聽聽。”
琴袖想起她本日變態的話,驀地想起此女本是前朝宰相秦嘉至以後,顯弘還不曉得這層,以是看不懂她的傲氣、也猜不透她的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