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歲月如刀[第3頁/共4頁]

張達攬我進了我本來居住的房間，立在門口的，恰是張鐸。他趕快把我讓進屋內，我抬眼一瞧，素衣、素裳、素冠早就籌辦安妥，平平整整地擺在幾上。

門子見我如此誠懇誠意，早已冇了防備，這會兒反而勸我毋要哭壞了身子，便回身辭職了。

我來到窗前，看看牆麵，又翻閱著桌上的文書。

張鐸所言在理，我便讓張達與我一同用餐，張達婉拒後，就拜退出屋了。我因而抓起筷子狼吞虎嚥起來，吃著吃著，驀地又想到婉兒，飯菜在喉，卻有力下嚥，鼻子一酸，轉而欲哭。幸得張鐸在旁不斷安慰，才止住哀思，持續進食，但是厥後在吃起飯菜，卻不知怎地，味同嚼蠟，口中已經完整辯白不出鹹淡了。

昏沉的氣候，暗淡的視野，路上伶仃的行人，麵前的場景一派冷落，我乃至有種錯覺，就像全部臨江縣都在因為婉兒的香消玉損而悲傷欲絕。

我跟張達說：“你一起辛苦，到現在都未得歇息，我實在於心不忍。去蘇府奔喪，還是我一小我去吧，畢竟這就是我一小我的事。”

我不忍再睹這一派淒冷氣象，隻好埋著頭走向婉兒的配房。

我逛逛停停，不知不覺來到樓上，俄然想到蘇婉兒走時，會不會留下甚麼給我，莫非真的是萬念俱灰之下連一句臨彆的話也冇有嗎？

行至蘇府，我翻身上馬。轉頭但見麵前的門子早已不是當年阿誰，但是身形神情卻如出一轍。他高低打量我一番，見我一身喪服，便恭敬有加地說：“先生若為蘇婉兒白事而來，實則晚矣。蘇蜜斯已於前幾日下葬了。”

如果人生真的能夠翻頭重來，那我必然會放棄跟蘇文峰慪這口氣，隻用最簡樸鹵莽的山賊體例把婉兒接上山來便是。因為從踏出臨江縣的第一步開端，人生的軌跡就向著背叛我最後的胡想一錯再錯下去。

我打量了一下房間，內裡空無一人，傢什擺放一如疇前，隻是少了人打掃，一層薄薄的灰塵覆蓋在整間屋子。

張達一見到我，連半句酬酢的話都顧不得說，而是直接從懷裡取出信箋遞與我手。

張鐸早推測我連日未食，定是饑腸轆轆。半晌以後，一桌酒食被一個我未見過的新麵孔端了出去，張鐸轉頭和我說：“甘兄想必一起上何嘗飽餐一頓，弟懇請甘兄趁此機遇務必吃些飯食，以規複體力，待部下燒水結束，再沐浴潔身不遲。”

門子答：“這個時候，應當是在書房，容小人稟報。”

初平二年，也就是公元191年，那年我二十八歲，當我還在混跡於劉焉麾下，胡想著有一天能出人頭地的時候。一封來自故鄉臨江縣的手劄，成了我長生難忘的惡夢。

張達麵有難色，剛欲開口，我又急止。張達遂不複辯論，回身告彆。

門子見我此番話如此至心切意，不複多疑，轉而開門帶路在前。我正了正素冠，便跟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