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西苑牆深[第1頁/共2頁]

將要踏出殿門之時，雲妃抬首瞥見天涯沉沉烏雲，倒是驀地甩開那綵衣侍女，回身奔回鐵牢，跌跪在地，顫抖著伸出一隻素手，穿過鐵柵，貼著冰冷的空中，用力挪動，直到悄悄覆上牢內少年慘白無色的手。

聽到動靜，白衣公子緩緩昂首，微微側首，淡然如水的目光穿過鐵牢，落在牢外的女子身上。

一陣驚雷滾過，密密麻麻的雨點終究砸落。

一名綵衣侍女上前出示巫王黑玉令，賣力看管西苑的內苑兵皆跪地相迎，半晌後，便有一個滿身甲冑的人不急不緩的迎出，朗聲道：“末將徐暮恭迎雲妃娘娘。”

全部西側殿空無一物，隻要殿中心鑄著一座極大的鐵牢，牢內，亮著一盞燭火，安排燭火的案上，堆著厚厚的文籍，一個白衣公子，正坐在案後，拿著一卷書冊，悄悄細讀。他的雙手與手腳，彆離被牢固在鐵牢四角的四條黑金鐵鏈緊舒展著，燭火暉映在他手腕處的鎖銬之上，泛出暖色銀光。

四名青衣內監抬著一副垂紗車輿迤邐而行，前麵，兩名綵衣侍女提燈帶路，皆是行動無聲，如暗夜幽魅普通穿太重重迴廊石道，一向進入巫王宮最荒涼的西苑。

雲妃雙目盈淚，一腔柔情牽掛，皆化在如水目光當中，好久，哽咽道：“好，統統都好。”

白衣公子叩首謝恩，方纔緩緩起家，慘白如雪的麵上浮出暖暖笑意，道：“母妃可安好？”

鐵鏈撞擊摩擦聲在沉寂的空間內尤其刺耳，雲妃踉蹌幾步，掙開侍女攙扶，雙手抓住鐵柵，全部身材顫抖得如同風中殘花，想要伸手觸摸甚麼，終是忍住。

潮熱的風拂過車輿上的薄紗，傳出一個輕柔的聲音――“起”，徐暮便親身翻開西苑大門上沉重的三把黑鎖，引著雲妃車輿沿著狹小的夾道往宮牆深處行去。夾道絕頂是一處燒燬已久的宮殿，上書“思戾”二字，徐暮還是上前開了鎖，引著車輿跨過宮門，一起行到最偏僻的西側殿。

一陣寂靜，雲妃癡癡的望著牢內的少年公子，不言亦不語，光陰彷彿在現在呆滯。殿外，徐暮的聲音突然響起：“時候已到，請王妃回駕。”

雲妃悄悄解開帷帽，暴露明若秋月的容顏，一雙渺渺美目，倏然流下兩道淚痕。白衣公子自案後起家，前行幾步，隔著鐵牢，正對著雲妃，雙膝跪地，深深一拜。

四名青衣內監留步，放下車輿，一名綵衣侍女翻開素紗，另一名綵衣侍女則扶著一隻瑩白柔荑，引著輿內女子涉階而上，直到西側殿門外。雲妃通身隱在羽紅色帷帽當中，隻悄悄點了點頭，綵衣侍女便推開了殿門，扶著雲妃緩緩入殿。

全部思戾殿都一片烏黑，唯有西側殿內暈著微小燭火光芒，徐暮拱手，道：“末將在殿外等待王妃。”語罷，便回身出殿，親身閉上宮門，將那一點亮光隔斷在內。

昌平十二年夏，巫國都城滄冥籠在沉沉陰霾當中，天空悶雷滾滾，大雨將至。

入夜，巫王宮長長的甬道上，唯有幾點宮燈隨風搖擺，綴在濃濃暗中當中，彷彿風一吹，便要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