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靈犀苦[第1頁/共2頁]

“聖上夢魘了。”陳國昌低聲道，“到龍榻上睡罷。”

“醜妃，”趙獻猛地把她拉進懷裡，“為何躲朕？！”

本日奏摺格外多，獻帝順手將兩本摺子扔進炭爐裡，火苗舔上來，敏捷燒透了‘彈劾醜妃’四個字。

獻帝說罷，拂袖而去。

“是，”陳國昌安靜點頭，道，“老奴這便叮嚀轎輦。”

“……是。”

獻帝環顧四周，俄然站起家，冷冷叮嚀道，“去地牢。”

“嗯，嬌氣得緊，也不能太縱著了，”天子眉頭伸展，用手指撥弄陶塤的穗子，睏意襲來，“你明日把這個帶給她。”

地牢裡還算潔淨，像是決計打掃過，卻很黑。遠遠的，他瞥見醜妃貼牆站得筆挺，儘力踮腳去夠那扇堵死的小窗戶，用手摸索著摳上頭的泥，指頭擦破了，血蹭在泥牆上。

不到一炷香風景，獻帝驀地驚醒，渾身像在冰水裡浸過，盜汗流了滿背，他大口喘氣，方纔夢中的景象還是揮之不去。

“馬上就去。”

“回皇上，”陳國昌在屏風後垂手默立，“鱷梨香，安神醒腦。”

“你的眼睛如何了？”

那泥土鬆動了些，硬被摳出個小洞，一線月光從中泄漏出去。

“罷了，明日朕去一趟。”

陳國昌手上行動一頓，“本日天氣已晚，更深露重，聖上不若明日一早……”

“是。”

怠倦、睏乏，卻出奇的心神不寧。

“不必。”

半夜霧氣下沉，石子路濕滑。趙獻發足疾走，半晌不敢逗留，那夢境逼真得令他後怕，這是獨一一次，陳國昌未曾跟從天子。

“是。”

“炊事如常麼？”趙獻想了想，又說，“不消送太好的，順口便可，紅檜鷓鴣就不必送了，她不愛吃上頭的果子。”

“趙獻？”她的聲音極沙啞，死死攥住他的袖子，忽而猛地推開他，跌坐在地，不住說，“宋慶成冇有造反，我曉得他冇有造反，趙獻，宋家世代忠賢。”

夜沉如墨，獻帝伏案而眠，陳國昌展開龍袍，輕緩地為他披上，轉而去清算龍案上散落的奏摺。紅字頭的摞在右邊，黃字頭的摞在左邊，全數碼放好後，他端起茶杯，澆熄了瑞腦消金獸裡的熏香。

趙獻心不在焉地點頭，欲言又止，未幾，低聲問道，“之前讓你給她送的傷藥，送了麼？”

趙獻眉心緊皺，心頭似被狠狠撞擊，他朝她走去，伸手要碰，不料醜妃竟死力躲閃，像是在遁藏甚麼極驚駭之物。

“鳳鳴閣的宮女再安排一個，挑個活潑些的，名字還叫青瓷。”

地牢近在麵前，他卻有些膽怯了，見了她要說甚麼呢，還是遠遠看一眼罷，她如果睡了，便不吵醒她罷，還是……儘早接返來的好，人在地牢裡，如何也感覺不平穩。

瑞腦消金獸噴出捲菸，趙獻屈起兩指，抵在眉心揉了揉。

趙獻聲線發顫，在她麵前晃脫手指，才發明她目光呆滯，眼角結了厚厚一層白翳，血絲遍及，竟早已瞎了！

“被褥呢，都備了麼？地牢裡冇有地龍，這幾日該冷了罷。”

“都是撿醜妃娘娘平日愛吃的。”陳國昌答道，“前幾日娘娘說那小窗外陽光刺目，老奴已著人將窗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