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患難[第1頁/共2頁]
將將復甦的不適讓他有些不耐,口氣顯得略微生硬,雖是短短三個字,但是溫玉聽得出他現在仍舊很衰弱,胸口低低起伏,剛想挪動動手臂,不由“嘶”地一聲低吟。
將將扶起蕭九,遠處就傳來一陣喧鬨的腳步聲,還未尋到聲音的泉源,便聞聲一陣高呼:“把他們抓起來!”
溫玉見他不說話,悄悄仰首看他,隻見那常日毫無波瀾的雙眸,竟然蒙著一曾化不開的霧氣,長長的睫毛投下的半扇暗影,心頭不由生出一絲苦澀。兀自撇開目光,用心嘲弄道:“瞧你一身華貴,定是出身顯赫,就如許因我而死,會不會感覺過分可惜。”
“咳咳――”
粗粗措置了下,就著還算潔淨的衣襬將傷口緊緊綁住,如此姑息一陣,其他隻能待到出了崖穀再說了。
蕭九不置可否,眉宇間的細紋長年消逝不開,如果能夠,他甘願本身不是。
溫玉趕快按住了他的肩膀,柔聲道:“你左肩的傷很嚴峻,臨時不要亂動,你咬著牙,我先幫你把傷口措置下。”
溫玉冷靜點頭,十五年來,這是她第一次分開烏蘇。東陵,傳聞那是東邊的小國,有著碧藍的天空,潔白的雲彩,春夏時節,十裡飄香,在很多年前還憑藉著大宇。這些也隻是偶爾聽侯府的下人聊起過,再多就不清楚了。蕭九並不在乎,目光幽幽,彷彿又回到了很多年前,薄唇輕啟,不自發吟誦起來……
溫玉的心驀地一沉。
謹慎翼翼地將傷口四周的衣衫扯開,恍惚的血肉鮮明透露在氛圍中,周邊的細肉跟衣衫連在一起,中間的一塊也已經成了暗玄色。溫玉不忍地撇開了目光,覷了眼蕭九,他隻是緊咬著慘白的薄唇,麵上還是一貫的安閒與淡定。偶然候她總在想,他是不是向來都不曉得痛的。
“你聽過東陵的歌謠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她這個題目,除了不能見到外祖,不能為母親報仇以外,她彷彿冇有甚麼可遺憾的。隻是她不懂,他為何如此捨命相救,即便是為了阿誰不算買賣的買賣。
澄徹的溪水摻雜著一絲暗紅,周遭一片詭異的安好,略略掃視了眼,目光所及之處無不是猩猩血紅。
她稍稍挪動了下身子,彷彿冇有猜想中艱钜,隻是左臂被壓在身下,硌著石頭,模糊有些難受。她漸漸撐起家子,許是剛醒來,腦袋仍舊有些眩暈,隻是坐在溪流裡,沁涼的水流打擊著皮膚,倒讓人復甦很多。
半晌,頭頂方纔響起蕭九降落的嗓音,安靜的腔調還是如初的清冽與冷酷:“我是家中庶子,兄長有的我都冇有,在外人看來鮮敞亮麗,實在我甚麼都不是。我是聽著孃親的歌謠長大的,當時候也吃糠喝稀,她經常抱著我坐在堂屋的石階上,悄悄哼唱著歌謠,‘胡兒窮,一日三餐苦菜根,芭蕉葉子當被蓋,龍頭葉子做大氅’……”
她冇有問出口,模糊感覺,就算是問了,獲得的或許也不是真正的答案。此時的表情非常安靜,他們都在等候阿誰時候的到來,她淡淡一笑:“不怕。”
溫玉低撥出聲,他正趴在河灘淺淺的岸邊,身上華貴的衣衫儘是鮮血跟汙泥,左臂的傷口尚且浸在水中,血水便是從那邊流出來的。溫玉訝然失容踉蹌上前,將他的身子翻了過來,慘白的麵龐,雙唇也幾近冇有一絲赤色。她顫顫地伸脫手移到他的鼻下,微小的氣味噴灑在指尖,不覺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