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二章 一曲驚魂[第1頁/共4頁]

楊少柳悄悄的坐在案後，苗條如玉的手指比著竹簡，眸子也跟著指尖，由上至下，寸寸挪動。燈光映著她的額角，泛著晶瑩而溫和的光芒。

將將繞過曲水，絲絲箜篌聲傳來。

碎湖眉梢一顫，萬福道：“回稟小娘子，小郎君帶走的是去歲之前所存之糧，現在主莊與彆莊都有所出，何況商事極是順利，隻消一年便可補上。”

入內，小小草屋三兩間，內裡已然燭火，室內已有人淺酌淡飲，燈火映得人影綽綽。

“果然如此？”

劉濃淡然一笑，此時那女子已停止弄弦，正抱著箜篌靜侯。不知何故，看著她的身影，劉濃心中暗猜，她不是在默譜，亦並非在埋頭沉神，而是在發楞。

正中有一方高台，台上有一棟雅亭，六麵掛著帷幄，燭光透影而出，模糊可辯其間坐著一個女子，正在垂首調弄著一把鳳首箜篌，僅是在試音，並非鳴曲。

出事了！

不然，另有一人！

袁耽回過神，甩了甩頭，笑道：“瞻簀，何如？”

“奇女子也……”劉濃感慨。

袁耽笑道：“流民喚她，劉小娘子。有她在，流民不會亂。曲已散，走吧，瞻簀！”說著，邁步出草舍。

少傾，院外遙遙傳來蟻嗡聲，俄而，愈來愈烈，似有千萬人正低聲呼喊。

這時，一名袁氏部曲倉促而來，垂首道：“郎君，流民已至，可需調軍以防？”

劉濃心中驀地一跳，快步迎向紅筱。

劉濃正在辯箜篌聲，一時未聽清。

“小娘子，且稍待。”夜拂見燭火徐煙，捧出繡剪，悄悄一剪。

夜瀾靜，風霜濕人衣。待回顧，淚滿眶，笑容伴涓流。

劉濃淡然一笑，便不再提那女子，笑道：“路程尚遠，待明日馬匹到達曆陽，便將起行。”曲平走的是蕭氏商道，需經過瓜州渡，固然先發，卻將後至。

楊少柳抬開端來，淡然的把竹簡一卷，細聲道：“無它，隻是想問問，莊中餘糧可足？”

楊少柳道：“那便是再無存糧。”

而四周的草舍中，大家沉浸於音中，點頭晃腦猶未醒。

一入其間，可舍繁華，可棄煩憂。燃文小?說??．?r?anen`

袁耽見劉濃劍眉微挑，淺淺抿了一口酒，笑道：“瞻簀莫不信，稍後便知。其人極奇，流徙之時，有流民欲行衝犯，她於倉促之時，吹了一曲胡茄，不想流民竟因其音而痛哭涕零，繼而奉其為首。”

此乃何曲？劉濃眉頭舒展，自認天下之曲十之五六皆知，但是，從未聽過此曲。一聲聲，似金戈鐵馬，霸道之極地撞入夢來，撕碎統統，踩踏統統。

酒乃竹葉青，魚腥草也極是鮮脆，此物甚賤，江東之地，田壟之間到處可得。劉濃漸漸飲著酒，與袁耽低聲閒談，此地乃蕭氏財產，而那雅亭中的女子乃是流民之首。一個弱女子流徙千裡至曆陽，不但已身涓滴無損，竟是上萬流民之首！

來到此地，袁耽揮手摒退了一向跟從的百名武曲，僅留十餘人守在外。

劉濃漸漸擱下猶剩半盞的酒杯，聲音降落。此曲，乃以魂奏，並無牢固樂譜，隨心而為，攜魂而飛。本日乃是此曲，明日亦或他音，但由她奏出來，卻極其符合。若非親眼所見、切身經曆曲中之境，絕無能夠彈此曲。是以她方纔並未沉心斂神，定然是在發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