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曲儘琴在[第1頁/共3頁]

恰於此時，蓬舟泊岸，王羲之懶懶起家，將繩索拋向岸上，當即便有侍從將繩索繫於柳樹杆，支起長長的舟板，王羲之抖了抖袖，踩著木屐登陸，待至岸上，驀地回顧，朝著舟中二女笑道：“璿兒，顧小娘子心中自有山川，故難見彆物。此情，乃為心癡，此情，是為自知。”言至此處一頓，朝著顧薈蔚一揖：“任它風起雲湧，吾獨取此一水，足矣！”言罷，緩緩起家，揮著寬袖拜彆。

半晌，郗璿回過神來，不知何故，臉上悄悄一紅。

……

顧薈蔚捉起青木湯勺，探壺勾水，焉知，湯勺幾度沉伏，壺中亦攪波，但匙中卻空空無也，稍徐，她的手指顫了兩下，悄悄瞥了一眼郗璿，麵上泛著澀然的笑，也不勾水了，把匙一擱，理了理耳間髮絲，鎮了鎮神，笑道：“此事，薈尉略有耳聞，卻要恭喜，恭喜他了。至此而後，兩相看不厭。”言罷，轉目看向彆處，伏於腰間的雪指則不竭的互扣、互扣。

……

無載笑了笑，笑容依如昨、雍容華麗，何如眉宇間卻掩著一層濃霧，揮也揮不去。她的夫君甘越，亡於月前，亡於她手，此事全部梁州皆知，梁州刺史甘卓強忍著喪子之痛，上表司馬紹，請逐無載。司馬紹久臥於榻，經此一激，一命嗚呼，就此棄世。現在，新皇雖尚未繼位，但朝野早已滋議紛繁，若往建康，安知是福亦禍？

紫心蘭挽起茶盞，蘿袖遮了半張臉，稍稍抿了一口。

舟中，二女皆怔。

顧薈蔚嘴角翹了一翹，笑了一笑，何如笑由心發，人雖笑著，意卻未笑，尚存多少無法。

桃紅小女郎眉梢一凝，漸漸放下茶盞，幽幽歎了一口氣，輕聲道：“入喉即香，卻難入魂，若論烹茶，郗璿自是不及。”說著，複捉茶盞，想也不想的潑入湖中。

顧薈蔚心中一顫，沉默以對。

婢女婢於一側，不時的偷瞧著無載，神情略顯擔憂。婢女出自甘氏，無載亦出自甘氏，現在繁華儘逝，世上唯留主仆二人，沿著昔日無載來時的路，剖水東返。

“薈蔚並非智者。”

郗璿顰眉凝川，心中煩惱。

……

顧薈蔚捉盞細抿，似在細細品著此中滋味，半晌，淺淺一笑：“子房何需自謙，此茶即若憂曇，花開一瞬，無人得見，然，明月已聞。”把盞一擱，又道：“經世光輝。”

顧薈蔚則淺淺一笑，碰了碰郗璿的肩，捉狹道：“雨過山川逢，山中有王郎，子房癡而自知也。”

全劇終。(未完待續。)

郗璿介麵道：“如是我聞，去歲花已謝，觀花人猶醉，盤桓於樹下，展轉而忘歸。”言罷，一瞬不瞬的看著顧薈蔚。

聞言，郗璿眉梢皺得更緊。

無載孤單於船頭，渾身縞素。船行於水，輕風泛動，漸臨建康，她的心中卻忐忑難安，一晃數載，物事人非，事事可休？

乘舟的人正在烹茶，矮案置於船頭，內置各色琉璃器皿，她的神情專注，額間有細汗，伴著汩汩冒泡的茶湯，晶瑩點點。稍徐，拾起案上的青竹湯勺，緩緩探入壺中，淺淺一撩，勾了半盞，置於鼻下，悄悄一嗅，微皺的眉頭緩緩放開，溫馨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