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9[第2頁/共4頁]

逐辰眉頭皺得更深了些，“當真不修了？那之前幾十年的儘力不是都白搭了？”

“逐辰。”像是曉得他在想些甚麼，無嗔閉眼凝神，對他下了最後一個號令，“若我死去，不準替我贖命，你——必須活下來。”

聽了這話，逐辰哀歎一聲，彎下腰來，隻見“爛攤子”童鞋仍舊麵不改色地搭著眼瞼，好似無嗔口中說的是旁人番。

因而，當彆的式神在助仆人修習靈力時，逐辰在幫仆人打酒；彆的式神在為仆人謄抄書卷時，逐辰在幫仆人打酒；彆的式神在為仆人佈陣畫符時，逐辰還在幫仆人打酒……

他走向她，向很多年前一樣。隻是此次，逐辰腳步輕巧很多，終究不消再清算爛攤子，終究……能夠去見那人索債了。

*

念及此，逐辰這才鮮明想起彷彿已經好久冇見無嗔打過坐了，就更彆提彆的修道之術。

茅山一役，子虛道觀喪失慘痛。危難時候，觀主無嗔真人以一敵百，因擊退妖魔而氣竭靈衰，歿。據傳其臨終前仍舊不忘子虛道觀上百弟子，將其拜托給式神逐辰。眾道友後聞之，無不唏噓。

皎皎白月升，霧散花容真。醉臥青雲崗，玉溪逐辰光。他逐辰這平生，追逐的又那裡是辰光，不過是盼望著，一向地瞻仰那

畢竟當著小娃娃的麵，饒是無嗔已被逐辰挖苦多年，麪皮早比城牆倒拐還厚，此時也有些掛不住了。“笑話！貧道乃堂堂——”

無嗔聞言哈哈大笑，好笑到一半又狠惡咳嗽起來，待咳出血他才順過氣來道：“哎，貧道這一輩子，最悔怨的事就是造了你。”

無嗔含笑，屆時恰好魚兒中計，他悄悄一提竹竿，湖麵便出現圈圈波紋。其聲音幽幽：“逐辰，你感覺人生活著，甚麼最首要？我當年入觀，是感覺做人實在太費事，喜、怒、憂、懼、愛、憎、欲，每一樣都不讓人費心。我原覺得，修道成仙，做到無慾無求便不費事了。

音落，風過，身下卻再冇了熟諳而不羈的笑聲。最後一句反詰無嗔到底有冇有聽到，誰也不曉得。逐辰隻知，這茫茫六合，於他已冇半點意義。

……

“噯？師尊說讓我帶新來的師弟？費事費事……”

正遲疑，那頭無嗔已彆頭望向不遠處的溪流，又狠狠灌了口酒後，悠悠吟道：“皎皎白月升，霧散花容真。醉臥青雲崗，玉溪逐辰光。那便叫……逐辰吧。”

青靴微濕，寬袍半敞，妙容姣好的少年郎歪在月光披灑的桃樹下，鳳眼輕浮，似笑非笑地凝著他。逐辰有些懵懂，亦有些無助，這便是締造了他的仆人？那麼，身為式神的他又該做些甚麼呢？

垂垂的，逐辰也由最後的怒其不爭竄改成麻痹淡然，直到某日他陪著無嗔垂釣時發明瞭他發間的根根銀絲。細細算來，他跟著無嗔已有六十餘載。於凡人而言，七十早已是“古來稀”，但對修道之人而言，這不過平常年齡，怎地無嗔其他師兄弟都還保持著幼年麵貌，他就白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