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雪燼[第1頁/共3頁]
還記得春季本身剛分開的時候,院子裡還蒔植著各色鮮花,花開的時候,淡紅、金粉、烏黑、淺紫,如煙如霧。當時,父王就立在,立在如雲似霞的花叢中,慎重地對她說,“一個女子,正如這花草,要抓住她盛開的花期。嫻兒,此番,雖不是你甘心,但父王曉得泱兒對你倒還是有幾分交誼的。”
他愛她嗎?是愛嗎?
俄然,灌出去一陣冷風,燭火搖搖擺晃,刺得屋內灰撲撲的陳列器具,愈發暗淡班駁,和著那股子腐臭的氣味,映在慘白冷沁沁的光暈裡,恍恍忽惚間望去,像是拿了一件擱了很多年初的沉舊的夢境。
梁灼還冇緩過勁來,杵在那,怔怔地問,“母後,你剛纔說甚麼?甚麼死而後已,我父王,我父王他……。”
“父王的骸骨停在哪?”她坐在餘氏劈麵的椅子上,深吸了兩口氣。
“這……”梁灼心一痛,不敢置信的看著公孫瑾,就算她父王不再是國輔王,也還是個侯爺,梁府千萬不該成這個模樣的。
大門翻開,邁了一隻腳出來,如同曾經無數次偷跑出去玩今後偷溜返來似的,謹慎翼翼。
北風呼呼地一刮,捲起滿院紛飛飄零的雪花,襯得這天井更顯蕭瑟苦楚,冇有朝氣。昂首望去,隻剩下碧藍天空中一輪皎皎的明月,在漫天雪光中照得這各處荒涼的天井亮如白天。
她終究明白母後為甚麼如許淡但是麻痹了,因為哀莫大於心死。
她抬眼看了看他,他冇有說話,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暖和而豐富。
言語間若耶已經冷靜退了出去,隻剩下梁灼和餘氏一對母女。餘氏的身量暴瘦了很多,麵上也已落空了昔日的光芒,一雙手瘦嶙嶙緊握著梁灼,將她拉著走進了閣房。
從相思河邊到梁府的路是她自小就走的,走的很熟的了,隻是這一次,她倒是走得很遲緩,很遲緩,似是不肯意麪對甚麼一樣,每一步都走得極是沉重。
不過,此時現在,更像是一把明晃晃的雪亮的匕首直插入梁灼的內心。
梁灼愣在那,不再說話,隻感覺天下瞬息之間停止不動,隻剩下這鵝毛般的大雪,無休無止的下著,一年一年,冇有停止的大雪。
梁灼還是不免吃驚,神情衝動道“但是父王已經削去兵權,降為安世候了,已經對他的皇權夠不上一丁點的威脅了,他如許做也太狠絕了!”
“梁府封了今後,下人都走了、跑了,隻餘下幾個老邁的舊仆。”公孫瑾低著頭,緩緩說,似是不忍心傷害她。
但是她已經感受不到了,因為她的心更涼。她立在那,看著她的母後,明顯本身心底痛到無以複加,卻任是掉不出一滴眼淚。
她端起碗來猛喝了幾口,隔了好久的陳茶泛著模糊的黴味,乾澀貧寒,冰冷砭骨。
如此這般,冰冷,絕望。
隻是這一次,冇有誰來抓她,也冇有誰來庇護她,父王母後都冇有出來驅逐。
梁灼擦了擦眼淚,強撐起笑容軟軟道,“孩兒冇事,就怕母後和父王不好。”
出來一看,梁灼不由一怔,氛圍中浸滿了一股腐臭的氣味。餘氏見梁灼神采微變,淒然一笑道,“這早不是你本來所熟諳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