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兩處茫茫皆不見(三)[第2頁/共3頁]
沈重俄然哈哈大笑,笑得哈腰捶胸,一手指著張鶴鳴說不出話來,惡形惡狀極是可愛。
朱由校俄然用力兒拍打著城牆,大聲嚎道:“魏忠賢,賞,重賞,狠狠賞!”
沈重昂然起家,對朱由校及群臣傲然道:“十月十二,千騎先行解纜,千裡潛行,藏於鄉野。臣十月十五乘船,橫渡大海,扮作商賈於北塘登岸。十月二十五,臣與麾下彙合,百人一批,北上香河,偷越通州,本日到京,聚於廣渠門外。一起無驚無險,所經州縣文武,無一發覺。”
但是,沈重恰好說了這麼一句,“吾若真有謀逆之心呢”。你如何敢說,你如何敢當眾說出這麼一句,你知不曉得,不管你有冇有謀逆之心,這句話都是千萬不能說的。有而不說,無以加罪,無卻言之,旦使天子疑其心,有司汙其行,則罪無可恕,身敗名裂,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張鶴鳴一怔,老臉一紅,卻再無話可說。剛纔的幾句詰責,是多麼義正言辭,若非對天子忠心,對皇權尊敬,為天子朝廷,相忍為國,何必對天子近臣各式謙讓,何必對天子親軍的放肆放肆視而不見?懷著對天子寵任奸佞的各種委曲,一句“豈可任由其來去自如”,就將沈重冇法回嘴的指責,以及兵部的疏於職守,儘數悄悄化解,還將沈重的卑鄙用心、定邊軍的驕狂難治,本身的洞徹千裡、儘在掌控的才氣,表示得淋漓儘致,令人聞之佩服。
沈重指著京營和廠衛雄師嘲笑道:“定邊軍過東江米巷,沿途瀏覽諸部府司衙門,至長安街方再見皇城保衛,個個喏喏不敢上前。臣與千騎陣列於此,將近一個時候,廠衛才姍姍來遲,戰戰兢兢護住了承天門。隨後京營數千守軍混亂而來,惶恐驚駭不敢逼近,遠遠圍堵作壁上觀。”
魏忠賢仇恨之餘,心中卻更加驚駭顧忌。他不怕位高權重的東林黨,他不怕人多勢眾的文官士子,他不怕世代朱門和公侯勳貴,這些人都不好惹,但也不談不上多可駭。唯有沈重,聖眷正隆,才調橫溢,行事卻無所顧忌、不按常理、敢置身於死地反擊的瘋子,才更讓人驚駭。
兩世為人的沈重,人生經曆多麼豐富,豈會學那細柳營的周亞夫,另有功高震主的年羹堯。被幾次建立忠君思惟的定邊軍,聽得天子旨意,看都不看沈重,一齊翻身上馬,扔下兵器,解開甲冑,然後千人拜伏於天子麵前,齊聲喝彩:“謝吾皇天恩!吾皇萬歲!萬歲!千萬歲!”
沈重抬頭長歎,對朱由校躬身奏道:“直至兵部尚書張大人到了,與臣應對之間不動兵戈,京營守軍纔敢靠近重重圍困。陛下,幸虧臣無歹意,不然皇城已下,中樞失守,大明危矣。臣此次練習於都城,觀朝中袞袞諸公皆是無能之輩,為吾皇及內閣六部重臣之萬全,臣懇請陛下遷都於威海衛,由定邊軍戔戔萬人保護,也比在都城束手待斃為好。”
沈重看著黑著臉的眾臣哈哈一笑,驕狂而喝:“至正陽門,終稀有百軍卒,陣列防備。臣軍令之下,定邊軍佯攻而上,未曾涓滴抵當,守軍刹時崩潰,逃之夭夭,正陽門一戰而下,鐵騎奔騰而入,安然殺進京都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