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自當決戰訴不平（八）[第2頁/共3頁]

魏忠賢聽得哈哈大笑，顧秉謙持續說道：“為君子者，學以成人，修身齊家，雖持仁心，卻非賢人。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豈能皆合聖道而無一背。縱有大賢，其家人支屬，其好友宗族，又豈能無失。旦有一失，則必攀扯君子，輕者包庇，重者調撥，則天下皆偽君子也。”

魏忠賢笑道：“唯公是論，許其自辯，聽起來好聽，可又如何動得了東林？”

書房內唯有二人，非常溫馨。除了魏忠賢偶爾喝茶放盞的聲音，就是顧秉謙連連翻動冊頁的響聲。

魏忠賢苦笑道：“咱家又何嘗不知，隻是力不從心罷了。想當初咱家也動過他的腦筋，可此人當即斷交反擊，反讓咱家輸了一招。咱家而後一向心有不甘，始終耿耿於懷，企圖待機而發。可現在瞧了東林惹怒此人的結果。咱家反而心不足悸，不敢等閒再算計他了。”

顧秉謙歎道：“魏公。此以是下官言必除此人也！觀此書，東林皆罪人，觀此人，天下皆罪人，人之罪不在本身，皆在此人一念之間。”

魏忠賢倒是氣定神閒，瞭解之餘也不見怪，不時望著團團亂轉的顧秉謙，收回會心一笑。

魏忠賢笑道：“有這麼大的能力麼？”

瞧著魏忠賢興趣盎然的神情，顧秉謙黯然長歎，還是狠心咬牙說道：“更不消說那逼迫族老，不敬長輩，橫行鄉裡，禍害一方之各種不良，簡而言之，皆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寡廉少恥，敗德離道之大惡。三司之下，言論滾滾，窮究根底，詳查不縱，孰可逃脫。不辨則坐實罪名，辯則名聲儘毀，若無品德君子之名，東林不存也。”

魏忠賢接過書冊，對顧秉謙笑道：“益庵，此書冊如何？”

魏忠賢欣然點頭，顧秉謙點頭歎道：“以此書所錄，東林之人，或坐擁良田豪宅，或處置商賈錙銖，其財何來之，必有貪瀆弄權之舉。即便非是親為，亦是後輩族人，哪怕毫無關聯，旦有一二斧正參與，便是贓官贓官，此官商勾搭，以權營私之罪也。東林之家，或流連青樓，或奸人妻女，或扒灰悖倫，或勾搭成奸，旦有一二家宅陰私，便是寡廉少恥，如同禽獸也。”

顧秉謙慎重答道：“魏公，朝爭自有其規，黨爭自有其限，輕不過彈劾外放，重不過罷免歸鄉。若非罪不成恕，若非世仇死敵，總要留一線餘地，即不為人顧忌，也好今後相見。下官看此書觀此人，那裡是要爭權奪利，清楚就是要殺其人，毀其名，涉其親，牽其族。且行事陰損暴虐，無所顧忌，一腳踏下便是家破人亡，此人絕非善類！魏公三思，此人千萬不成留啊！”

顧秉謙看得極其當真，先是惶恐變色，繼而大汗淋漓，然後抬頭沉思，不時拍案叫絕，最後坐不能安，起家一邊看書一邊踱步，竟將堂堂掌詹事府事的禮部尚書風采，以及平素對魏忠賢的謙虛姿勢，忘了個乾清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