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冰火兩重[第1頁/共3頁]

孫鉁噎了一句，又轉而道：“你說的這些都是遠水，能解了麵前的近渴？隻麵前一件事就迫在眉睫，與南京戶部說好的暫借一月軍糧的事已經……隻怕張閣老那邊承諾的軍糧也，也不會踏實多少。大甲士吃馬嚼耗損糜費，如果不從速想個彆例，結果不堪假想。”

李信哈哈大笑道：“李信這上萬精銳戰兵全數服從縣尊提調，哪個縣敢不昂首服從，你大可持了督撫鈞令上門去，誰敢禁止天然有法可依，抓捕定罪便是…”

孫鉁則一語道出此中隱憂。

當陳文柄哭喪著臉來找李信乞助時，李信便一掃此前冷酷的態度，將他帶到了三衛軍大營的校兵場上，但見場中密密麻麻的滿是勁卒。陳文柄不解其意，遊移著問道：“鎮虜侯這時何故？”

師爺的話使陳文柄內心騰起一股但願之火，但驀地間又矮了下去，手指咚咚敲擊著桌案，聲色恍然。

李信忽而嘲笑截斷了孫鉁的話，“部堂且冷眼旁觀，流賊坐大已是遲早，不是本年就是後年。滿清韃子更是元氣未傷，內鬨安定以後也在兩三年的工夫就會再度南下寇邊。”

師爺的聲音顫抖中帶著幾分惶恐。

師爺聞言一笑，又勸道：“東主此言差矣，鄙人照實說，您眼下是在為鎮虜侯辦差，說句不入耳的比方，不管您樂意還是不樂意，上了賊船就得和賊船共沉浮，差事辦好了必定有好處，差事辦的不好，砸了鎮虜侯的腳，您也得跟著受累…玩沒有能夠脫身的事理……”

陳文柄手中的邸報也在恍然間飄落，直覺麵前的統統都是那麼的不實在。

陳文柄決定先拿應天府的八個縣開刀，每兩百名軍士跟從一名熟知縣事的佐吏分赴各縣，如有不從者便以方命之罪拘拿縣令，以縣丞代理縣令權柄，清算棉田重新籍冊，如此應天府內高低便莫敢不從。

李信在鳳陽強行入城並扳倒鳳陽巡撫朱大典一事，他也多有耳聞，卻不料內幕竟如此駭人聽聞。驕兵悍將，放肆如此任誰做天子都不能放過放縱了吧…

師爺盯著陳文柄彷彿本日才熟諳他普通，明顯被他的表示所打動了，半晌後乾咳了一下才道：“東主何至於此，可知我們這位鎮虜侯自為將以來阿誰月不是彈章如雪片，又可曾將他參倒了？且先張望下去，峯迴路轉也一定不能啊……”

話才說了普通，竟生生的哽住，再也說不下去。

想他履任督造處督辦不過半月工夫，便手持督撫鈞令，措置了應天府中兩名昔日倔強同僚。其他各縣的縣令在清查棉田後，紛繁趕來龍潭縣以劈麵回報棉田事件為由密查口風，見了他也俱是畢恭畢敬。為官多年的陳文柄竟罕見的生出了對儘力的巴望。當然，這等追逐權力的心機有違道學之要，也隻能單獨考慮，在一乾部上麵前督造處督辦的架子也是越來越足。一時之間，向來申明不顯的龍潭縣令陳文柄竟成了全部應天府最炙手可熱的人物，連應天府尹都難以企及。

陳文柄又是一陣唉聲感喟，情知師爺說的有理，無法之下便不由自主的抬眼望著天棚，半晌纔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