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遊（2）[第1頁/共4頁]

玉兒卻忍不住淚，取脫手絹兒來擦，眼睛紅紅的。

話說了一半，見韓子奇給她使了個眼色，就又不說了。

韓太太伸手把天星接過來，嗔笑著說：“你看，你看，瘋子似的，說哭就哭，談笑就笑！”

“男的，我們班成績最好的同窗。”玉兒擦著淚說。

玉兒笑了，眼睛裡閃著淚花：“走吧，我們走！”

“上天涯天涯、世外桃源，不在這兒當亡國奴！”玉兒說著，站起家來，拉著天星的小手，“天星，走不走？”

“噢！是投河了？還是吊頸了？”姑媽插嘴問。

“咦，不是天星要過生日嗎？我特地趕返來的！明天冇甚麼首要的課，不礙事的！”

“這幫子挨刀兒的！”姑媽忿忿地罵道，“胳膊肘兒朝外拐，向著日本人！我也罵過日本人，叫他們來抓我吧！”

“聽你的？”玉兒鄙夷地說，“連個抗日傳單都不準發，還打呢？我們的軍隊如果然打，大姐的丈夫和孩子也就不至於……”

“還‘好好兒地’呢？或許到了來歲，你就連炸醬麪都吃不上了！愚笨呀，北平眼看就是日本人的了！”玉兒為姐姐的目光短淺而感喟。

韓太太心一動：“跟你冇有甚麼連扯吧？”

“喲，還是小姨疼我們天星！”韓太太笑著說，“姑媽，您快著把小‘壽星老兒’抱過來呀！”

“甚麼？你瘋了吧？”韓太太斜睨著他，“奇珍齋你能搬走？這屋子你能搬走？另有你滿屋子的玉，也能搬走？”

玉兒抬起淚汪汪的眼睛說：“我們班的一個同窗，失落了……”

“哎，好天星，乖天星，小姨想你都快想瘋了！”玉兒伸手把他抱起來，在那粉紅色的圓臉上親個冇夠，“天星，小姨還給你帶來了生日禮品呢！”

“我是說……”

韓太太不曉得“愚笨”是甚麼意義，隻當她是焦急，就說：“我就不信，中國養著那麼多的兵，能讓日本人打過來？不會跟他們打嗎？”

姑媽抬起袖子擦著淚說：“不能吧？日本人也是爹孃生養的，能對個月殼兒裡的孩子下毒手？我老是做夢夢見他，長得胖乎乎的，也跟天星這麼樣兒！我盼著，盼著，不曉得多咱孃兒倆才氣見麵兒？如果日本人進了北平城，我……我就問他們要人！”

“都不是。讓差人抓走了！”玉兒說。

韓子奇一向插不上嘴，玉兒的話，他聽得似懂非懂。近一年來的局勢竄改，使他也感到沉悶和壓抑，但是，玉兒的情感變態彷彿還不但僅是因為這些，會不會和阿誰男同窗的“失落”有甚麼乾係？玉兒不是小孩子了，她是個大女人了，在大學裡，男女生相處在一起，會不會她和阿誰同窗有了某種感情，這個俄然變故刺激了她？如果是如許，那將是很費事的事兒，這不但會影響她的學業，乃至會給她此後的人生門路罩上暗影。他作為兄長，該如何幫忙她呢？想到這裡，就說：“傻mm，你太愛胡想了，天下上冇有世外桃源，人，都得在實際中掙紮！明天中午，亨特先生還勸我到英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