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月落[第1頁/共4頁]

或許，冥冥當中的真主並不承認我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但我仍然要虔誠地禱告，不是為了我這個流落無依的靈魂，而是為了你，我的女兒。我祈求真主保佑你，給你幸運，給你愛，讓你在這個冷酷的塵凡中獲得暖和，讓你那顆純粹無瑕的心中充滿但願，讓你的斑斕的芳華景輝光輝！如許，媽媽就滿足了……

新月在一個陌生的天下週遊。天是黑的，地也是黑的，或者說底子冇有天，也冇有地，冇有日月星鬥，冇有山川河道，冇有花草樹木，冇有鳥獸魚蟲，也冇有任何聲音；這是一個渾沌虛無的天下，統統都不存在，因為她甚麼也看不見，甚麼也聽不見，隻感覺本身在向下墜落，不曉得是從那裡落下來，又落到那裡去，彷彿是乘坐一部看不見、摸不著的電梯，一嚮往下開，往下開，開往深不成測的處所，彷彿她的全部身材都消逝了，隻剩下一顆心臟，在失重狀況飄飄零蕩地下沉……

新月，我敬愛的女兒：你還在夢中，媽媽卻要走了，我真不曉得你一覺醒來該會如何哭叫著尋覓媽媽！

天星把父親放在走廊裡的長椅上，倉促地跑去了。韓子奇茫然地盯著天花板上昏黃的吸頂燈，他那顆心四分五裂了！一份係在搶救中的女兒身上，一份追逐著不知飄落何方的梁冰玉，一份等候著他不能健忘的楚雁潮……女兒不能死！這個天下上另有她不能分開、不能丟下的人！

毀滅性的災害把韓子奇擊垮了，他半跪在女兒的床前，抓著那隻慘白的、軟弱有力的手，不肯鬆開。天星擠在他的身邊，那黑紅的臉上，盜汗和熱淚縱橫交換。

再見，我的女兒！媽媽甚麼也冇有給你，隻留下這封信，它將悠長地等候著，等候你長大，當你看到它的時候，你已經是二十幾歲的大女人了，大學畢業了！……

新月還在昏倒中，她半臥在病床上，雙腿下垂，麵色青灰，嘴唇紺紫，嘴角湧出淡紅色的泡沫。她一動也不動，彷彿生命已經停止了。不，她那衰竭的心臟還在艱钜地跳動，急性水腫的肺臟還在艱钜地呼吸……

棍騙永久隻能秘藏在心間，守法、守禮、道貌岸然，它除開好處，甚麼也看不見，永久為思惟鑄下鐵監。

“請家眷分開現場！”盧大夫嚴肅地號令他們。

你永久也不要諒解媽媽，她在你最需求母愛的時候冇有把你帶走，媽媽太無情了！但是，和她一樣愛你、一樣需求你的，另有你的爸爸，你是他的骨肉，是他生命的一部分；固然我和他之間的愛情已經死去，隻能分道揚鑣，但我卻不能把女兒的心也分作兩半，不能把你從他的身邊奪走！我把你拜托給他了，也拜托給我的姐姐、你的大姨，請她代替我做你的媽媽。從今今後他們就是你的父母，我哀告你樸拙地愛他們！我想你是能夠做到的，因為我在你幼小的心靈裡不會留下太深的影象，跟著光陰的推移，你就會把我忘了！

“媽媽！……”新月用儘力量喊出了這一聲，倒在爸爸的懷裡，就甚麼也不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