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玉劫[第2頁/共4頁]

“啊，上帝！”亨特太太在胸前劃著“十”字，“不會吧？我不信賴德國人會忍心毀了這麼陳腐、這麼誇姣的倫敦！”

韓子奇茫然。沙蒙・亨特的這番話，他感覺似曾瞭解，跟勸他分開北平時說的一樣。“不，”他說，“亨特先生，莫非我費儘千辛萬苦把東西運出來，是為了賣嗎？您幫忙我來到英國，也是為了讓我賣掉這些保藏嗎？”

“隻怕是我幫了您的倒忙呢！”沙蒙・亨特說，“我勸您分開北平的時候，底子冇有推測英國也會遭到戰亂，現在倫敦危急，如果碰到不測，我就對不起朋友了！以是才……”

“韓先生，您如何不吃東西？”亨特太太輕聲問，那淺褐色的臉上老是掛著寧靜的淺笑，“您不感覺本身越來越肥胖了嗎？這很讓我不安，或許是我照顧得不殷勤吧？”

1938年3月，德國蠶食地處中歐心臟的奧天時。

“哦，”沙蒙・亨特收斂了笑容，對韓子奇說：“老朋友，曲解了！我隻是向您建議，並冇有能人所難。如果我覬覦您的保藏，當月何必把本身的藏品向您讓渡？又何必請您到英國來？如果我像貴國的蒲綬昌先生那樣唯利是圖、見利忘義，那麼我們之間就底子不會有明天的友情了！”

“賣掉？”韓子奇吃了一驚。

“報紙上也是這麼說的，”韓子奇煩躁地闔上報紙，扔在餐桌上，“不過，我不明白：莫非日本人跑到我們的國土上，是為了用飛機大炮‘挽救’中國人？我家的一個大姐就是從關外避禍來到北平的，她的丈夫和冇有滿月的孩子，都被日本人殛斃了！但是，她還在盼著他們返來，每天等著，等著……”

1940年5月，德國出動三百萬軍隊、二千五百輛坦克、三千八百架飛機和七千門火炮，從北海到瑞士邊疆長達八百千米的西方戰線上俄然策動了空前範圍的閃電守勢，敏捷征服了盧森堡、荷蘭和比利時，又超出阿登山脈，攻入法國，占據色當，沿聖康坦、亞眠一線直撲英吉利海峽……

沙蒙・亨特描畫著他所假想的可駭的將來，就像報告一個悠遠的童話故事那麼安靜，乃至帶有幾分詼諧。

8月13日，日軍打擊上海，抗日戰役全麵發作。

沙蒙・亨特接著說：“不是如許嗎？老朋友！代價連城的珠寶、環球無雙的美玉，明天屬於這小我，明天便能夠會屬於另一小我，千百年來就是如許在人們手裡傳來傳去，每一個保藏者都但願本身是它們的最後一個仆人，為了使本身具有這個權力而相互爭奪，從而使它們的身價倍增。而實際上，誰也不是它們的永久的仆人，而隻是臨時的保護者。王壽千年，人生多少？高價搶購，經心保藏，到頭來卻不知落入何人之手！”

1938年10月，武漢、廣州淪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