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清(6)[第1頁/共3頁]
“啪,啪,啪!”是拍大門門環的聲音。
“我呀!”一個溫和的女聲。
“說得是呢……”姑媽也嚴峻起來,連門都開倒黴索了。
“走了?”陳淑彥的神采當即變得非常懊喪,“她如何偷偷兒地走了?我們倆說好了的……”
陳淑彥之前來找新月,都是等在前院裡的藤蘿架底下,姑媽把新月叫出來,兩人就在這兒說話,或是到外邊玩兒去,從冇有進過韓家的裡院;不知為甚麼,她也不大情願到裡邊去。現在第一次跟著韓太太進了垂華門,看到裡邊另有一個這麼大、這麼好的院子,她不由得在內心和本身家住的那兩間在大雜院中的小屋相對比,更有一種落魄之人冇法和新月攀比的苦楚之感。
說到這裡,她的豪情一時難以便宜,嗓子像被甚麼噎著了,眼眶裡湧出了兩汪淚水,話就說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作為**的“人”彷彿不存在了,隻要一個熱誠暴露的靈魂,和宇宙間主宰萬物的真主直接對話,懷著對罪過的驚駭,對至善至美的神馳,非禮勿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心中思念著冥冥當中的安拉。安拉不時監督著穆斯林的統統動機和行動。“伊斯蘭”――阿拉伯語的“順服”;“穆斯林”――順服真主的人!
韓太太聽到這兒,從速扔動手裡的半張油餅兒,從餐廳裡走出來,打斷姑媽的話茬兒說:“是淑彥啊?新月黌舍裡來了告訴了,說讓她提早去,也冇法兒等你了,我叫她哥送她去了。你瞧,還叫你白跑一趟!”
韓太太說:“可不嘛!新月不在家,你就不來玩兒了?淑彥,進屋坐會兒,咱孃兒倆說說話兒。”
姑媽買回了豆漿、油餅兒,一家人按例到餐廳吃早點。或許是因為餐桌上少了新月,像少了半個天下,誰也不說話。天星垂著頭,三口兩口吃完了兩個油餅兒,冇等嚥下去,便梗著脖子推起自行車走了。韓子奇則連油餅兒也懶得吃,隻喝了一碗釅釅的蓋碗茉莉花茶。喝一口,就放下,咂著嘴唇,長長地吸一口冷氣,再緩緩地撥出來,又端起碗喝一口,接著長歎短歎,像是在咂摸茶葉的苦味兒。茶續了兩遍水,他就站起家出門上班去了。
陳淑彥底子冇重視她的神采,進門就問:“新月都籌辦好了嗎?”
“姑媽!”陳淑彥之前來過好幾次,認得她的,就跟著新月也叫她“姑媽”。
“淑彥,你吃了早點了冇?”姑媽也被陳淑彥的情感所傳染,就成心岔開話題。“吃了嗎?”本是北京人見麵的口頭語,但在糧食困難的年代,這句話倒顯得貴重了。
主啊!你以雪水、冰水洗滌我的罪惡吧,如同你使油汙的白布覆歸為乾淨;你讓我和我的罪惡闊彆吧,如同你讓東方和西方那樣分開!
“伯母,”陳淑彥勉強笑了一下,說,“我倒冇甚麼,隻要有人幫她拿行李,誰歸還不都是一樣?新月總算實現她的慾望了,她上了大學,我也歡暢!新月比我強,比我強……”
姑媽的嚴峻情感這才放鬆了,又有些絕望地說:“淑彥,你嚇了我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