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月魂[第1頁/共3頁]

“您是誰？我不熟諳您！”少女錯愕地擺脫她，朝裡邊喊著，“媽，您快來！”

“新月！新月……”她一把抱住了少女，這就是她日夜思唸的女兒啊！

她終究拍響了門鈸上的銅環，吃緊地，正像她那心跳。

她抬起手，心怦怦地跳。

淡淡的月光下，幽幽的樹影旁，響起了輕柔徐緩的小提琴聲，如泣如訴，如夢如煙。琴弓親吻著琴絃，陳述著一個傳播活著界的東方、家喻戶曉的故事：《梁山伯與祝英台》。

故園雖在，人間滄桑。這個家變得不成辨認了。梁冰玉走進倒座南房，感覺像走進了彆人的家，統統都是那麼陌生，“隻剩下倒座了？”她喃喃地說，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語。

山腳下，叢林富強，綠陰沉森，累累碩果把枝頭壓彎了，將要成熟的桃子、梨、蘋果垂下來，像是要親吻那肥饒的地盤。

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呈現在門裡邊，潔白的皮膚，漂亮的臉龐，黑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正吃驚地看著她。

新月已經餬口在天園裡了吧？

穆斯林們的遺骨和靈魂總不會因為土墳、墓碑的消逝而消逝吧？他們和這膏壤、和這果園並世長存。空中上冇有任何標記了，也就冇有人再驚擾他們了，他們將永久在這片蒼翠的果園裡安眠。

她覺得是那“無常”了十幾年的婆婆又重生了，或者是她的靈魂探家來了！

“或許，是要他重新餬口一次。人生固然艱钜，生命畢竟寶貴。莊子以為人生應當像鵑鵬展翅，扶搖而上九萬裡，絕雲氣，負彼蒼！”

梁冰玉冷靜地在園中盤桓。

這些，實在也不是梁冰玉所體貼的。她隻孔殷地問：“家裡的人都在哪兒？新月在哪兒？”她迫不及待地要見的，實在隻要新月。

暮色悄悄地來臨了墳場，婆挲樹影垂垂和大地融會在一起，滿目雄渾的黛色，滿園溫馨的暗香。

這就是當年的回民公墓。一場人間大難也殃及了死者，土墳和墓碑都蕩然無存了，隻留下這肥饒的地盤，每年滋養出豐富的果實。

陳淑彥聞聲女兒的喊聲，倉促跑出來，劈麵碰上正往裡走的梁冰玉，驚得大呼一聲：“媽吔！”

“冇了！”天星俄然收回一聲沉悶的哭喊，抱著腦袋蹲到地上，“您想見的、不想見的，都冇了！”

梁冰玉在琴聲中久久職位立，她的心被琴聲征服了，揉碎了，像點點淚珠，在這片地盤上灑落。

《古蘭經》中曾用那麼美好的說話描述令人神馳的後代天園！那是人間冇有的樂土，那邊濃陰蔽日，芳草鋪地，鮮花盛開，碩果滿園。進入天園的穆斯林們在綠陰的庇護下，不感覺酷熱，也不感覺酷寒。他們隨便采摘園中的果實，用銀盤和晶瑩如玻璃的銀盃飲用園中的醴泉。有很多漂亮童男和黑眸童女奉侍他們，在那邊聽不到惡言和大話，他們永久不再蒙受痛苦和災害……

大門上還殘留著班駁的筆跡：隨珠和壁，明月清風。

“或許，他要喚醒甜睡的人生……”

天星一言不發。冇法兒向她解釋，一肚子的話冇法兒說！莫非要說屋子嗎？現現在上邊兒倒是要“落實政策”了，十足退還給天星，還要當“文物”庇護。想起來“庇護”的時候，它已經襤褸不堪了。你們愛如何庇護就如何庇護吧，天星不要了，兩個工人掙不了幾個錢，冇那麼大開消，五間倒座就夠了，裡院誰愛住誰住，管不著！抄家抄走的那些玉，本來也應當退還，因為文物代價極高，就折價歸公了，發給天星一筆數量驚人的錢，算是對他“捐募文物”的嘉獎。天星不要！愛玉的人冇了，錢還管甚麼用？兒孫不*祖業，*自個兒兩隻手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