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杜鵑聲裡最思君[第1頁/共3頁]
若他當真不是下毒之人,誰又捨得讓自家孩兒蒙冤。天子輕歎了口氣,在榻上緩緩躺下。
許禮噗通跪下,要求道:“趙美人染了風寒,當值的太醫全都在她那,四殿下他……”
本來他並不是毫不沉淪,貳心中亦是捨不得本身的,隻是這思念過分清淺,隻要在一聲聲的“不如歸去”中纔會登高憑欄,想要望一眼長安。
寧福海偷眼打量著天子的神采,原覺得天子見了信必定歡暢,哪知竟瞧不出一點端倪,他端來了幾碟點心,勸道:“陛下,用些宵夜吧。”
白日裡下過一場雨,戌時方停,現在無星亦無月,倒是窗外燃著的千百盞八角琉璃宮燈,遠遠瞧來似星鬥點點。
“皇後,朕有些頭痛,你來給朕按一按。”他放鬆了身材,在皇後輕柔的按壓中緩緩舒了口氣,道,“方纔,嚇到你了?”皇後文靜一笑,道:“妾身嫁與官家這麼多年,還是頭次見官家發這麼大火。如果有甚麼不痛快,無妨說與妾身聽。”天子道:“月奴中毒一事,你可傳聞了?”皇後點頭道:“妾也是剛纔曉得月奴這孩子被人下了毒,正籌算去看看他,可巧陛下就來了。”
“寧福海,給朕換衣。”天子俄然坐起家道,“朕去一趟長樂殿,不要傳鑾儀,清平悄悄就好。”
這夜是寧福海當值,將近四更天,他服侍在禦榻前丈許之地昏昏欲睡,恍忽之間彷彿聽到天子翻了個身,他強打起精力,可冇多久又點頭如搗蒜,半睡半醒時,忽聽得天子問道:“他走了多久了?”寧福海猶然覺得天子夢話,驀地回過神來認識到在問秦王,立時一個激靈,忙答道:“這會子已過子時,秦王去了二十三日了。”天子“唔”了一聲,隻覺心中焦炙非常,緩緩翻了個身。
天子與四皇子一貫靠近,得知他抱恙,恐怕不會等閒放過服侍之人,許禮不敢分辯半句,一個勁兒地叩首認罪,天子看了他一會兒,到底冇再說甚麼,回身進了寢殿。寧福海忙跟上去,服侍天子入寢。
“憐子之心最苦,你起來吧。”天子淡淡一笑,“賢兒是如何的人,朕再清楚不過,這一次,朕不會讓下毒之人逃脫,也會還賢兒一個明淨。”
夜交三鼓,尚德殿內猶然亮如白天,禦案上奏摺如山,硃筆欲批還停,筆尖一轉伸向硯台吸飽了墨汁,又轉返來懸於攤開的奏摺之上,很久未曾落筆。筆頭彷彿濡得墨多了些,一滴硃砂落在奏摺上,如一朵未開的梅花。
麟兒,幾句流言,當真能令你離家三千裡?大漠孤煙,值得你去深切虎穴麼?
不言軍中事,不言將來計,蘇子澈寄來的是一首單調小令,令中也不說他當今如何,隻道彆後相思。天子的目光悄悄摩挲著紙上筆跡,一筆一畫極是工緻有力,幾近能窺見寫字之人當時的當真,這當真翻山越嶺,穿越千裡萬裡來到他手中,直抵貳心底。天子長長一歎,將紙片細心收起,冇有持續批奏章,起家去了窗前。
寧福海認出是董昭儀身邊的內侍許禮,問道:“這麼晚,是有甚麼要緊事?”那許禮道:“原不該深夜叨擾公公,可四殿下俄然抱病,冇何如,纔來求公公,望公公通稟一聲!”寧福海蹙眉:“四殿下病了有太醫,你冒莽撞失地跑到尚德殿來做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