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直到餞彆酒半酣[第1頁/共4頁]
聽到他出去,蘇子澈並未轉頭,起手挑了個音,一刹時琴曲便如銀河落九天般傾瀉而來,直教人辨不清今夕何夕,隻聞天籟落人間。
軍中統統都有定規,蘇子澈便是想要浪費也冇這等才氣。他早早調試好琴絃,備好美酒,待到日落西山,徐天閣還未靠近中軍大營,便聽到一陣叮咚之聲,像是珠玉濺落,又似溪水潺潺。他掀帳入內,見蘇子澈跽坐餘音琴前,信手撥弄著琴絃,身邊放著幾個菜碟,幾個酒罈。
“若不能贏,你乾嗎還要兵戈?”
他揮揮手,似是要揮去麵前恍惚不清的難過之情,下一刻,竟醉倒在地,睡了疇昔。
蘇子澈抬頭大笑。
西州離長安甚遠,固然隻到仲秋,卻與長安暮秋無異,春季的午後還是驕陽當頭,卻不像夏天那般悶熱,隻是這裡的氣候甚是奇特,夜間冷得人牙齒顫抖,午間卻也能汗流浹背。蘇子澈被人服侍慣了,此時身邊無人照顧,老是摸不準冷熱,見淩晨寒氣逼人,就換上了豐富的秋裝,哪知這會兒竟熱得額上冒汗。
是問句,卻不是疑問的語氣。
“我說完了,你呢?”徐天閣笑著問道,“該奉告我你的表字了吧。”蘇子澈眨了下眼,昂首一笑,毫不忸捏地答道:“我年紀小,還冇有取表字。”徐天閣幾近氣結:“你!”
徐天閣回過身來,細心看了他半晌,笑道:“如何了?誰惹你不高興了?”聽他這般問,蘇子澈內心冇出處地生出幾分暖意,低垂了視線,一副和順的模樣,隻是聲音極冷:“你放過了肖永楠。”
“這曲名叫《長相憶》,長相思兮長相憶。”他低聲說著,內心念起徐天閣這段時候來對本身的照拂,“將軍,我參軍光陰不長,你卻從未曾輕視我,這份知遇之恩,我……”他原想說必然會酬謝,又念及兩人敵對的身份,一時竟然語塞,抬手又斟一杯酒道,“我敬你一杯!”
蘇子澈低低地笑起來,道:“有琴有酒,夫複何求?”他說著又拍開了一個酒罈的泥封,徐天閣卻按住了他的手,道:“少喝點,你醉了。”蘇子澈輕視一笑,勾起一邊唇角道:“就是要不醉不歸。”徐天閣蹙眉道:“你如果爛醉如泥,明日如何家去?”
徐天閣朗然一笑,道:“我對你的知遇之恩,竟然隻換得你一杯酒?”蘇子澈偏頭笑道:“酒中方見情義長,你如果不喝,我可本身喝了!”說罷竟真的不管徐天閣,將那杯酒灌入喉中。
“若不是他不聽軍令,冒然追擊,本日一戰,也不會傷亡這麼慘痛。”蘇子澈冷聲道,“肖永楠有勇無謀,本就難成大器,如果再不聽軍令……”他冇有說下去,話中意義倒是顯而易見,徐天閣眉頭一擰,又展顏一笑,把話接了疇昔,“尷尬大用,也不是無用。”他指著牆上的邊境圖,岔開話題道,“你看這是甚麼?”
次日剛到中午,便有幾個寺人模樣的人來到虎帳,拿出國君的旨意,說是朝中有要事,命徐天閣速回都城。蘇子澈這時才知,徐天閣在北黎不但權力無邊,竟然連接旨都不需下跪,的確大逆不道到了一種理所當然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