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小說網 - 曆史軍事 - 難覓清歡 - 51.酒酣處琴歌奔走

51.酒酣處琴歌奔走[第1頁/共3頁]

雪越下越大,盤中的殘羹殘羹已覆了薄薄一層雪,本來李太白詩中所言,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不止是誇大之辭,漠北的雪花,的確是長安長年不遇的,起碼在他十幾年的影象裡,長安從未有過如此大雪,幾近要將六合都完整冰封的大雪。蘇子澈聲音驀地一低,唱道:“雪滿冠,似白首。”

陸離淺酌一口,細細品道:“雖冇有婢女,到底也分歧於井水釀的酒。”蘇子澈笑道:“這是天然。”他說著便站起來,左手扶著腰間龍淵,朝席上掃了一圈,喚來李巽,深深一揖道:“有勞周郎為我奏一首《金縷曲》。”李巽本是微醺,一點醉意頓時被他嚇冇了,忙側身避開不敢回禮,低聲道:“殿下醉了。”

蘇子澈舞出了一身的汗,西風一吹幾近冷的顫栗,便借換衣離了酒菜,冰上又覆雪,他一時不慎腳下一滑,近旁的李巽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低聲道:“郎君謹慎!――恨天涯不見故園柳,下一句是甚麼?”

西州城,又下雪了。

他們商定未成的歸期,他一向記在內心,算著光陰,不知長安城裡是否也有人像他一樣,在內心冷靜等候著相見的那天。他望向空中無邊無儘的大雪,內心既難過又期盼,三哥,麟兒離家這麼久,你想我了麼?

他如何會不恨呢,若無這悠長對峙的戰役,他何至於淪落天涯不得歸家?即使當初來的時候是豪情萬丈,打馬去長安,連轉頭一眼都是帶笑看,現在中宵夢迴,想起的倒是幼時初學騎射,兄長握著他的手引圓了弓弦,一箭射中了鵠心。

蘇子澈待他斟滿酒杯,湊到鼻尖聞了聞,又飲了一口含而未咽,清洌的酒香帶著辛辣,因著是新酒,味道便不及陳釀醇厚,還帶著些許澀感,蘇子澈緩緩嚥下,未置一詞。陸離不知這酒味道如何,輕聲問道:“可有婢女?”蘇子澈噗得笑了起來,道:“又不是梅花釀的酒,那裡會有婢女。”他抬手為陸離斟了一杯,“來。”

“酒酣處、琴歌馳驅。不恨他鄉無端舊,恨天涯不見故園柳……”劍勢更盛,聲音卻垂垂低了下去,這句以後還應有一句,可席上諸人誰也未能聽清。他臉上酒氣感染的輕淡緋紅還未褪去,舞劍以後色彩更盛,清澈的眼睛裡蘊著一汪水,映出六合間的茫茫大雪。

原覺得立了春,西州城會和緩一些,哪知一場雪落下來,竟比冬雪以後更冷。蘇子澈夙來畏寒,平常這個時候是絕對不會出門的,可今次大獲全勝,宴上一片喜樂,他也興趣極好地與將士們同樂,陸離遣人將方纔變成的新酒取來,笑道:“殿下,這酒是前些日子采梅花上的雪釀的,方纔變成,你嚐嚐,可有婢女?”

蘇子澈麵上無悲無喜,身形微晃,執劍起舞,清越的聲音亦隨琴聲而起,“釀雪成新酒。憶當時長安月下,暗香盈袖。”陸離微微一驚,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金縷曲若以入聲為韻,則曲調激越,若以上聲或去聲為韻,則趨於苦楚,李巽彈的是激越之聲,蘇子澈卻用了上聲為韻,他低頭看了眼地上被打碎的酒罈,又持續凝睇舞劍的少年,不知他是為了這壇采雪而釀的酒才用此韻,還是因著貳內心本就沉鬱難過,是以選了這悲鬱的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