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山牆[第2頁/共4頁]

此話問得煞氣甚重，況白甲本是個陰人，聽起來便涼颼颼的，讓人在這大熱的天直冒盜汗。

守中將靖哥兒放下，重伸了手給容娘。容娘又驚又羞又嚇，她的臉上燙得短長，偏生無處可躲，也不好轉頭，隻得就了守中的手，借力下坡。

繁華婆娘刀氏正在籌劃晚餐，小小的廚房裡有條不紊。容娘說要做魚羹，那婆娘忙將菜案洗了又洗，刀子去外頭磨石上蕩了蕩，錚亮的鋒刃直晃人眼。雖不比家中片魚的薄刃，也能夠用了。

幾人吃過，待解纜之際，容娘交代繁華道：“既然穀中不好過分張揚，今後有甚出產，便交與邱莊頭賣了便是。你在此處辛苦，今後每月添一貫錢的月錢與你。如有其他事情交代與你，再行考慮。”

刀氏在廚房裡委曲的甚麼似的，案上堆積了昨晚的幾樣湯羹，除了那碗魚羹以外，其他，隻略略舀了兩勺。怕，是自家男人舀的。

容娘心中垂垂揪緊，那消逝的驚駭重又緩緩凝集，她咬了咬唇，艱钜問道：“金人，還會南下麼？”

容娘聽到腳步聲，曉得幾人返來，忙退進閣房。刀氏替她另端了飯菜出去，容娘一人用飯。不想敏捷的刀氏家務甚是勤奮，廚藝卻不堪一嘗。一碗一碗的皆是羹湯，肥肥的醃肉漂泊在湯麪，裡頭透亮的湯水，略有鹹味；黃瓜湯倒也罷了，偏生又加了醃肉，黃瓜的美味與醃肉的味道交叉，極其奇特……！

清脆的聲音在山穀迴盪，劈麵有個一樣的聲音回了過來。靖哥兒大驚，愣住以後，再此大喊：“爹，爹，爹……！”無數聲音反響，靖哥兒大喜，隻朝劈麵山坡喊個不斷，連守中已到麵前都不曉得。

繁華聽了，便罵他婆娘做的飯菜難吃，回身又賠笑報歉。

大郎聽了容孃的話語，不由驚奇。不想她一個弱質女子，貫穿如此之快，行事如此之爽利！先頭她拖拖遝拉，要她的錢倒似要了她的命一把。現在容娘接管得如此之快，實在令他刮目相看。

守中嘴唇一勾，倒是笑了。那笑容雖淺，卻顯得臉上明朗了很多。

容娘心口狂跳，垂了頭跟著前麵守中行走。小環急的在坡上輕喚容娘，容娘方纔覺悟，複轉頭去接小環。

守中此話，原是心中一時愁悶所發，不想他日這堵山牆，公然擋住了幾撥強盜。

“穀中耕戶皆為白叟，房屋破壞，如有大雨之日，恐它傾圮，乾脆一併重修。你不必計算穀中出產，隻叫保持近況便可。務必，不使此處惹人諦視！”

守中自嘲一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過是存一時幸運罷了！況現在匪患禍行，擋幾個強盜倒是能夠的！”

那隻手，粗糙，堅固，有力。

繁華小兒春兒約莫六七歲年紀，隻見繁華婆娘交代他兩句，他嬉笑著應了，回屋取了一樣古怪網子，便往屋前水田中去，靖哥兒扔了手中螞蚱，興高采烈的跟在背麵。春兒技藝矯捷，他哈腰握柄，不時將網兜伸向田中。靖哥兒在背麵一時喝彩一時感喟，小人兒的臉上哀喜交疊，非常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