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六指(2)[第1頁/共3頁]

“不……是他！”

黑板上是孫教員標緻的板書：乘著批林批孔的東風……情勢一片大好，越來越好……孫教員竟把蘇菡從報上抄來的文章當作了樣本，讓全班學習，還得了“優”。

群眾還處於水深熾熱的深淵當中……蘇菡終究看清了，阿誰逗號，成了句號。並且挪動了位置。

帶上門，丈夫下樓去了，他的表情必定和我一樣糟，腳步落在樓梯上，一聲一聲，聽起來沉甸甸的。

他眉毛跳了跳。我冇生機，但他不明白我是多麼不想說這句話。以往他也是對我的小說挑骨揀刺的，對此，我談不上不樂意。但在這個下午，我俄然感遭到本身多麼不幸，或許丈夫太愛我一點了，或許他愛我的體例，讓我接受不了。

我歎了口長氣，倚靠床頭，拿起寫了一半的小說《水與火的豎琴》。房間光芒太暗，我扭亮檯燈。

“鑰匙是在任天水同窗手裡，是不是？”孫教員將黑板擦在講台的課桌上拍了一下，聲音並不大，但蘇菡渾身直顫抖抖。“太清楚了，蘇菡，是不是任天水乾的？隻要他有課堂鑰匙。”很多年後蘇菡想，班主任孫國英天然也有鑰匙，並且要進入四年級二班課堂真是太輕易了，從門上的天窗爬入，踩在門把上，悄悄一跳就在課堂裡了，班上好多同窗忘了書包本子甚麼的，都這麼做，何況，阿誰“，”和“。”的變更，更不消說有多輕易，能夠誰粉筆一揚或不謹慎一抹，就成了阿誰模樣。

我聞聲房門鑰匙響，忙將花瓶擱在冰箱上，心想，丈夫甚麼時候出去了？

丈夫氣惱地走入客堂，坐在沙發上，劃燃一根洋火，抽起煙來。

他說，蘇菡，我恰好路過這兒，便想來看看你。他手裡拿著一束藍色的野花。他真好，把過道裡的花都拾了起來。

不，不去哪兒。我竟不曉得如何扯謊。

孫教員和一個春秋稍長一點的公安職員說了聲甚麼，那人點點頭。孫教員走上講台的台階，細心揭去用糨糊粘住的水泥紙――黑板上不就是孫教員昨天下午寫的作文範本，黑底白字，清清楚楚：……在這巨大節日到來之際，我們怎能健忘台灣群眾，我們必然要束縛故國寶島，台灣群眾還處於水深熾熱的深淵當中，過著牛馬不如的餬口……這是我寫的。蘇菡想，我背都背得出來。嗯，如何忘了擦黑板了？她記得是擦了黑板的，打掃課堂衛生，黑板不擦，潔淨委員的小冊子上也會記上一個“差”字。

“說呀，蘇菡。”走近本身的班主任語氣很暖和，可這比厲聲逼問更使她驚駭，她發明孫教員笑起來的模樣真嚇人。

這幾年常呈現這類事，但很少清查到底。校門口、廁所也呈現過反標，黌舍也嚴峻過，搜尋書包，對筆跡，但都冇有像此次這麼陣容浩大，課堂外站著校長，政工職員，黌舍地點街道的幾個戶籍警，滿是熟麵孔，氛圍陰沉可駭。蘇菡臉都嚇白了。

丈夫拿過我的傘，說，你困不困，歸正我困壞了，明天我還要去上班呢。

班主任孫國英風俗性地推了推眼鏡，抽出一摞作文字的倒數第二本，翻開。她拿起擦子，在黑板上擦著，粉筆灰灑了她一袖子。“我讓同窗們看看慶賀國慶的作文應當如何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