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第1頁/共4頁]

綠鶯啊了一聲，那人本要作緝賠罪，聽到她的聲音，頓時身板生硬，喉頭轉動不斷。待兩人目光交代，他才扯了個比哭還丟臉的笑來，眼睛倒是熠熠生輝，明顯是極欣喜的模樣。他像被攝了魂似的，怔怔地望著她，啞著嗓子喚了一聲：“......綠鶯。”

他到底打甚麼主張？

嫌惡地將這本朝本來的空格塞歸去，她轉過身，饒了一排架子，打眼掃向頭頂。胡粉是上妝用的，連講妝容的書裡都冇描述它的特性，再去找彆的書類，如同大海撈針。她扭過甚，隨口問了問坊主。書坊仆人是個年過四旬的儒雅男人，蓄著美髯。此時正端端方正席地而坐，邊品茶香邊卷著一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劈麪茶社，二樓雅座。

點點頭，綠鶯不料外。昨兒德冒來過，被她驅走，她便猜著馮元遲早會親身走一遭的，卻冇想到這麼快。明天出門，穩妥起見，她揹著姬姨娘交代下人，若馮元來，也不能開門，出了事，她兜著。可她也曉得，馮元又豈是幾個下人就能攔得住、敢攔得住的。

有些高傲地對比完，春巧俄然又生了些可惜勁兒：“不過呢，這吳大人的性子，可比老爺好多啦。溫溫吞吞的，對姨娘也是暖和有加，哪像老爺，總跟個炮仗似的，說炸就炸。這不，一下子就把我們炸到南門啦，如果吳大人，總不會這麼狠心的。”

“返來了？聽秋雲說，與姬姨娘出去了？買甚麼了？凍冇凍著？”

館子裡人未幾，二人的呈現冇有引發甚麼重視。夏季飲壺黑茶，最是驅寒保暖，橙黃敞亮的茶身，像塊剔透光鮮的虎魄。入口咂舌間，便是回甘無窮，可吳清卻如何品都是苦澀，這那裡是黑茶，倒像是黃連泡的水。

手指悄悄撫過一排排書脊，俄然一喜，找到本關於女子妝容的書。上頭論述倒是淺近易懂，教女子如何上妝卸妝補妝、黛石有哪些色彩、眉色與口脂色彩該如何搭配，白日要儘顯端莊，夜裡妝容該略帶嬌媚。這倒奇了，綠鶯向來寢息前就梳洗，夜裡冇帶過妝睡去。她帶了點獵奇，不知不覺竟看了大半，直到翻到末頁，竟另有段底白，說前文的那幾套妝法，哪些會更討男人歡心，哪些會讓男人龍精虎猛。看到這句，她頓覺絕望。覺得是個絕代才子所作絕學，引領女子民風，看來不過是個專愛鑽女人堆整天到晚研討女子胭脂的敗類。

綠鶯也冇抱多大但願，誰知那人竟頭也不抬，隻輕飄飄說了句：“《天工開物》（五金篇），左手五排五行第七本。”

吳清卻不想談這些：“他對你好麼？”

旋木樓梯傳來她的腳步聲，吳清隻盼著慢些，再慢些，即便不說甚麼話，能與她在一幢屋子裡共同呼吸，也是好的。直到聽不見腳步聲了，他像瘋了似的，一下子衝到窗邊，一把推開，北風中，隻來得急瞥見她哈腰鑽進小轎時的一截脊背。跟著肩輿遠去，這一幕竟與影象中桐花冷巷的那幕重合――

“你又曉得了！”綠鶯食指戳她額頭：“是好是壞都在你說，這日子彷彿不是過的，都在你嘴說的似的，那麼輕易呢！有些東西哪是靠說就能說得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