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女帝師四(31)[第1頁/共5頁]

綠萼抬眼細看我的神采，不由泣道：“女人的臉都青了，嘴唇也是青的。奴婢早晨聞聲下大雨的聲音，本想給女人送傘。但是陛下罰女人跪著，奴婢怕送了傘，陛下曉得了，會罰得更短長。可若不送，又怕女人的身子……”說罷伏在我膝上大哭起來。黏膩冰冷的裙沾著她的熱淚，竟也有了一絲暖意。

小錢忙上來扶住我：“大人又犯病了？”他的嗓子已被冷雨滲入，澀然嘶啞。

若在平常，我必然會斥止她，眼下卻不過發笑：“依你看甚麼纔算是真的喜好？”

我渾身濕透，寒意深切骨髓。不一時，已手腳冰冷，連雙唇也凍得麻痹了。在冰冷的環境中，我反而復甦起來。跪了一夜，既冇有睡疇昔也冇有暈疇昔。過了寅時，暗中一點點散去，金沙池上騰起茫茫青氣，像吃飽了雨水心對勁足的噫氣。

直到三天後一個酷熱的午後，我被蟬鳴吵醒，渾身大汗。竹簾都放了下來，寢室中一小我也冇有。我頭重腳輕地走到窗邊，緩緩推開玫瑰團花窗欞，本想吹吹風，不想倒是滿眼的陽光，像熾熱發白的火焰。目睹就要立秋，老天彷彿要抓住最後一段夏季的光陰，殘虐地熾烈。我坐在妝台邊，鏡中人雙眸板滯，目下青灰，臉頰肥胖，神采委靡。我攏一攏低垂的長髮，正要用長簪綰起，驀地隻見手心中兩絲長髮由白轉灰，由灰轉黑。

綠萼道：“陛下也真狠心，竟連衣裳也不準女人換。”是呢，他已經如許嫌棄我了麼？竟不容我換件乾衣裳就要趕我出景園。綠萼又道，“連婉妃娘娘也不準女人見一見！”

小簡咳了一聲，連連點頭：“大人當真是――”

我歎道：“棠棣之花很美，並非是我不思念它，隻是它實在太遠了。孔子卻說，此人底子就冇有思念那些花，如果真的思念，又何來路途悠遠一說呢？”

小簡道：“奴婢候陛下睡著了，纔敢下來瞧瞧。”說罷將臂上搭的一副褐色大氅塞到綠萼手中，“這是奴婢用的，大人姑息用著吧。倘若明晨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小錢送來的便是了。”

綠萼一昂首，頓時喜出望外，也不知那裡生出一股力量，三步並作兩步奔了上來，含淚道：“女人，你總算醒了。”

我有氣有力地應了，勉強道：“公公慢走。”

那一夜我去掖庭屬見過錦素後，睿平郡王和昌平郡王結伴進宮，以改戲詞的藉口請我進梨園商討如何援救錦素。天子明知此事，也不點破，隻淡淡說了句“讀書能令人忠誠明智，以是朕的玉機纔有季布之諾、尾生之信”。本來便是從當時開端的，我卻渾然不覺。

小錢道：“大人不歸去麼？”

綠萼的手緩了下來，似有一瞬失神。她彷彿是極當真地想過這個題目，目光果斷而等候：“不管女人如何，都對女人好好的。這算是真的喜好吧。”

小簡道：“請大人在此稍待，一會兒有車來接大人回京。”

我微微嘲笑：“摸索我？在昌平郡王之事上，我已經明顯白白地勸諫過，另有甚麼可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