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女帝師二(17)[第1頁/共5頁]

我冷冷道：“我健忘了。”

我心下甚慰：“如此我便也放心了，總算另有一個有下落的。”

芳馨想了想，大驚道：“明天是舞陽君的頭七，那金箔紙莫不是要折元寶的？隻是他們是罪人，皇後也不怕觸怒聖上麼？”

我坐直了身子，笑道：“這是甚麼話？采薇mm要來，儘管來便是。你們女人這會兒在那裡？”

轉頭一望，公然不見了三公主的屍體，這才放下心來。與他聯袂而行，固然寂靜，高興卻如悠悠空山中一泓翻湧不斷的清泉。但是他的手垂垂冷下來，如在冰下冬眠千年的寒石，堅固細緻。偶一回望，但見他所過之處，留下兩行無儘的血足跡。鮮紅的足跡連成一線，如皇太子薨逝那一夜，宮人們倉促點起的明燈，引著純粹的陰魂飄向幽茫無邊的烏黑宇宙。

鄭新道：“昨夜掖庭屬是喧華了些，可究其本源，不是因臣而起。臣昨夜進宮時，想著時候已過，宮人們都該當被杖斃了，心中實在煩惱。誰知進了宮才曉得，掖庭左丞李瑞攔著掖庭令，不準行刑，兩人爭論不下。當真是大幸。”

天子哼了一聲道：“強闖掖庭屬，的確是重罪。先前你已查了多日，莫非未曾查問過這些宮人麼？”

俄然腳下一滑，我顛仆在地。抬開端來，卻見麵前一雙灰白長靴，繡著疏疏兩朵梨花。那人彎下腰來，向我伸出苗條有力的雙手。我心頭一暖，扶著他的手緩緩站起來，劈麵趕上一抹清俊淡雅的笑意。是高暘，公然是他。

我笑道：“‘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33]，我幫他，也是在幫本身。何況聖上和貴妃都看破了，也不曉得他還能不能有此福分。”

鄭新道：“多謝陛下。那李瑞……”

芳馨道：“女人的苦衷越來越重，疇前奴婢還能開解一兩分，現在倒是摸不著腦筋了。女人病著，還須多保重。”

鄭新道：“陛下今晨遣人去刑部下旨，剝奪了她的爵位。臣熬煉一番，陸氏始終一言不發。”

我沉默半晌，低頭道：“姑姑，我為了救錦素，命李瑞用心放了小蝦兒出去。他被人毒死，是我害了他。”

腕間垂落的一隻黃蠟石紅色玉鐲，疇前戴著正合適，現在卻大了一圈，左搖右晃，偶爾觸及肌膚，絲絲溫涼。陽光從身後照在右臉右肩上，一片洋洋灑灑的暖意。桌上的粉青釉三足鏤空小熏爐中，散出淡淡的玫瑰香氣，純潔芬芳，一絲煙味也無。我合目道：“春季終究來了。”

天子道：“處決宮人，是朕的旨意，他膽量倒大。”

我笑道：“這犒賞是他應得的。”

我站起來，垂首恭敬道：“陛下聖明。”

天子道：“掖庭左丞李大人？是阿誰上書說夢見了義陽皇兒的阿誰從七品？”

遇見他，我頓時將統統的驚懼不快都拋到腦後，歡樂得幾近笑出聲來。他淡淡笑道：“玉機，你在想甚麼？低著頭卻不看路！”如許似曾瞭解的一問，如暖風拂過，北岸的紅梅次第盛開，烈如焰火，幾近要將這冰雪琉璃天下儘數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