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女帝師二(28)[第1頁/共5頁]

昇平毫不逞強：“昇平不敢。昇平隻是怕厄運不衰，延及龍裔罷了。”

聽她提起此事，我終究忍不住問道：“聽聞殿下上書要求削髮修行。”

昇平指著我的心道：“你心有不甘，削髮也無益。即便是采薇，陪孤一兩年也還是要回家嫁人。你們大好的芳華，何必陪著孤這個半死之人？”

昇平歎道：“的確如此。”她瞻仰夜空，緩緩吟道：“憶昔汴舟，碾墨為酒，賦景成詩，惓捲相酬。萬人稱繆，無改初誌，千膊沉甃，魂思夢憂。”

沉默很久，天子俄然問道：“你恨朕？”

昇平道：“孤將你看作和采薇普通，是孤的mm。孤見到皇兄剛來的神情，還是想見你一麵的，可見皇兄對你成心。你若不想嫁，可要早作策劃。”

昇平道：“那有甚麼！孤在盛京時，因為缺糧，孤親目睹過他們蒸了重生的嬰孩來充饑。比起那些孩子，這孩子不算命苦。孤隻是冇想到，皇兄竟然會下聖旨休妻，而她竟如此剛烈不平。比擬之下，孤和謝方思，是最最脆弱無能之人。”

昇平道：“謝皇兄。我曉得皇兄本不是那等無情的昏君……”頓一頓，無不諷刺道：“都是事出有因罷了。”

忽聽有人打門，綠萼道：“都這會兒了，另有誰來？”宮人開了門，倒是小簡倉促忙忙走過來道：“啟稟長公主殿下，啟稟朱大人，陛下來看殿下了。”

天子笑斥：“胡說！”

昇平道：“孤看你從不去定乾宮，連皇兄賞下東西，你也很少去謝恩。想來你是不肯意嫁的。你既不肯意嫁，這一絲白髮又是為誰而生？”

昇平道：“皇兄錯了。並不是他蕭瑟了昇平，而是昇平在北燕九死平生，早就將男女情愛置之度外，再也冇法待他如夫君。皇兄的厚愛，昇平曉得。以是昇平纔想在佛前清修，為我大昭祈福，祈求國運昌隆，帝祚綿長，母後與皇兄都安然喜樂，長命百歲。”

我拈著衣帶，無言以答。

昇平輕笑：“人都說皇兄風騷，果不其然。一來便問起朱大人。”

昇平笑道：“如何如許老氣橫秋的口氣？你纔多大？”

昇平的笑容飄忽而無法：“這漱玉齋是你住的處所，孤即便回宮，也無處可去。”雖是一句玩話，卻滿含悲慘。北燕不是她的歸宿，謝家不是，皇宮更不是。一步錯，步步皆落索。

昇平退開數尺：“孤才返來這幾日，便傳聞你要嫁給皇兄了，是如許麼？”

昇平道：“皇兄是莽撞了，皇兄為何不肯先問一問我？皇兄雖是天下之主，總不該好人綱常，奪人道命。昔日慎嬪不察，導致曾娥慘死，皇兄憤而廢後。現在皇兄也如此行事，我隻覺憤激可惜。”不待天子說話，昇平又道，“‘德配六合，六合不私公位，稱之曰帝’[48]。”

皇後笑道：“太後說過這話麼？如何本宮不曉得？”

天子道：“朕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瞧她的。朕傳聞謝方思自裁了。朕怕你不安閒，過來看看你。”

我忙道：“臣女不敢。”

我倚著洗淨的綠蘿，微微一笑道：“即便不為誰，這宮裡的日子也足以叫人華髮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