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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英驚道：“怎？”

玉姐道：“禿子頭上虱子――明擺著哩。東宮不成久懸，繼立總不如原配，要與他支架子撐門麵罷咧。皇後淑妃，尊卑易位，遲早有一場好爭鬥。先時有太子壓著，倒不大顯，現在太子去了，還不定如何。界時輸當然不好，贏也要狼狽，卻不要乃著個端方君子撐門麵？”她於皇室中事，邇來非常上心，又有申氏等一意教誨，是以曉得此中門道。

方丈一笑轉贈個木魚兒與蘇先生：“愁時敲一敲，煩惱天然消。”明智兒忙接了去。

蘇先生眼看一人上前與不悟私語，不悟亦點頭，安閒上前來，一步步行到他跟前，不由道：“世人恨分袂，此處一彆，不知何年得見也。”

申氏不由有些兒頭疼，她原想著江州賺個差未幾，回京好養老，眼下京中來了這一手兒，旁都夠了，隻回京餬口，又要精打細算了。

蘇先生也不罵洪謙了，當下急扯了紙來，書就一封慰勞官家之信，言辭肯切、其情殷殷，末端將一方私印蓋上。也不消來人驗看他是真是假，隻消查對了他筆跡，便知真偽。這便是尋人尋個一代書法名家好處了。

洪謙陪著蘇先生一起走，一起走，強忍著笑，卻又似忍不住，時不時漏一兩聲兒。九哥板著臉兒，去看他嶽父，卻見洪謙沖他擠一擠眼兒，九哥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九哥遵了父命，蘇先生書房裡立得好似一杆槍。蘇先生卻和緩下來，一抬眼，看九哥繃得像根柱子，一招手兒：“你來你來，看我這卷經籍抄得如何，”又朝洪謙揮手，“你於今單看也無大用，還是去練罷。”

不兩三日，申氏已將百口行裝整治好，與洪家一道，乘船赴京。江州士紳一齊來送，也隻見蘇先生露一個臉兒，與世人拱手罷了。因人多，便使轎兒將女眷抬上船，底下人並未曾見這些女眷露麵。秀英申氏各入船，且分撥船艙、點看行裝是否裝齊，有無遺漏物事。

洪謙道：“蘇先生不定隨不隨我們走，與他備份兒禮品罷。”

秀英道：“除開正使傢什，旁都齊了，玉姐嫁奩也齊了，隻等裝船。”

九哥應道：“先生說是。”

酈玉堂問過父母安，使這信使去見申氏。這信使申氏是識得，乃是吳王府裡得管事兒子，將信送來，申氏便打發他下去吃茶用飯。酈玉堂卻拆了信來看，一看之下，漸由驚心轉作放心。

洪謙道：“京裡那些事兒，你當它是事時，便覺畏敬，看破了，便也冇甚好怕了。人還是那些人，頂多壞些、滑些、吝嗇些，那等人，那邊又冇有呢？”又問，“清算得如何了？”

方丈接了蘇先生卷經，見蘇先生麵色欣然，笑道：“京中僧道甚多，施主何必不捨？”

想畢，九哥便問蘇先生：“先生想上山？”

官家一想，恰是，這位堂兄固然算不得“能吏”卻也中平，這時候，朝廷盼安穩，也須這等不疾不徐人，好不好用另說，能充場麵倒是實。便有了令酈玉堂親送先生入京旨意，另一道旨意倒是單發與酈玉堂，叫他調往京中，來任個宗正少卿。孫尚書誌對勁滿，回家使老妻安撫孫女兒，年內便可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