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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兩宮焦心,儘管要一個蘇先生返來。
話說酈玉堂接著京中發來加急文書,頓時便如叫人揭開頂梁骨灌下一盆雪水來。饒是正月間房兒裡燒著頂頂好銀霜炭,他還是手足冰冷,頭暈目炫,本地晃了兩晃,手裡捏著素箋,腳下踉踉蹌蹌,直跌坐到了羅漢榻上,方感覺麵前不冒金星兒了。
隻得商定,待京中事畢,六哥結婚,酈玉堂送信來,這裡便送嫁去京裡,一麵著緊辦理起嫁奩來。齊同知聰明,使他娘子往見秀英玉姐,以女相托。齊家娘子亦非白手而來,贈玉姐四匹錦鍛,又與她整套頭麵,複與金銀等物。也是她明白,玉姐是申氏“親兒媳婦兒”,說話老是管用。也是齊同知說,那位炙手可熱蘇先生,倒是玉姐先生,端莊拜過師,說不得,與宮裡那位官家,還好是同門。是以齊家不敢輕看於她。
蘇先發展歎一聲,道:“與阿誰禿頂兒送去,好歹瞭解一場。”九哥想,那一回便是慈渡寺遇著玉姐,返來七姐說這蘇先生偏好尋方丈算命,想來兩人私交極好。那方丈能得蘇先生一卷手抄經籍,倒好便這寺裡傳世之寶了。
申氏道:“我偏好她是個解憂客。”
知悉酈玉堂返京“高升”,又曉得蘇先生竟一向隱於江州,江州便熱烈了起來。未料先生比府君還要可貴一見,如齊同知等人,想見酈玉堂現在倒輕易些兒,雖國喪中不好飲宴,卻好一處喝個茶兒,送些儀程,囑托幾句,也好是“京中有人好仕進兒”。齊同知娘子又寫信,央申氏攜與女兒。
洪謙道:“蘇先生不定隨不隨我們走,與他備份兒禮品罷。”
酈玉堂叫這番錯綜龐大晃花了眼,又憂心起九哥來,然君子重諾,既親身帶了兒子上門兒,便不好再毀約。卻又不免把九哥拎將過來,千叮萬囑,不準他摻雜出來。九哥道:“京中誰個認得我?”酈玉堂啞然,將手兒一擺:“你去罷,我再多寫幾話叮嚀話兒,你一併捎進京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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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未畢,光禿頂兒上早教徒弟敲了個暴栗子:“削髮人不打誑語!你怎可托口雌黃?與我將本日功課加一倍!”胖沙彌不免捧首哀嚎。
秀英驚道:“怎?”
禁宮裡那一家人家事兒,休說京中,便是酈玉堂這般長年外人都曉得,那是一團摻了鋼絲擰成團兒亂麻,刀都斬不竭費事!他有自知之明,曉得這些事兒他吃不透,便乾脆不管了。然麵前局麵,他卻明白:無妨!不計誰個得了半副鑾駕,都要倚重蘇先生,這便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方丈笑問:“向來聚難散易,我欲往京中去,不如施主那邊去?若小僧雲遊時遇著了,或可再敘。”
蘇先生點點頭:“也好叫有始有終,歸去便不好這般了。見一見麵兒,斷一斷念想罷了。”九哥沉默,蘇先生再回京,便不好如昔日那般,看甚成心機便去研討了,須得嚴明,為太子做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