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不慈[第3頁/共10頁]

————————————————————————————————

他向來不肯虧損。

那頭皇太後朝上發威，將幾個進士出身官兒奪官發落，說有些個讀書人是“貪名好利偽君子”，官家隻好躲著不出頭兒。洪謙曉得她是指桑罵槐，又上一表，直指皇太後乾政“牝雞司晨”。也幸虧他敢說，也幸虧官家護著他。官家見洪謙罵人，便與洪謙撐腰，說他是“貞介樸重之臣”，端的是站他腰背麵扶著他站。

小茶兒與程智兩口兒早知秀英安排，必是要做玉姐陪房去，自是一心向主，說與玉姐。玉姐從小便有主張，卻叫小茶兒與朵兒兩個出門買果子，每出，便做碎嘴樣兒，嘰嘰喳喳，說些兒街頭巷尾傳聞。公然，便有那一等來問話。朵兒固憨，小茶兒卻機靈，一絲不透。那頭程智卻躡厥後，倒是義安侯家來問。

蘇先生便坐不住了，先時是流言，他作不知，便是梁宿也不敢問到他麵兒上，生恐吃他一句：“非禮勿聽。”現在倒是禦史參奏，蘇先生不得不當堂逼問洪謙。

小茶兒應了。

酈玉堂道：“與六姐？”

————————————————————————————————

秀英將兩條眉毛一豎，怒道：“你如有個兒子，好鬨出個未婚生子來？大張旗鼓恐怕人不知？你有個閨女，肯嫁個未婚先有奸生子人兒？這還好哩？傳聞那家有個啞巴兒子，直捂到十八歲上結婚，都無人曉得是個殘疾哩。怎地這個便出來了？天下有這般賢能母親否？還好人哩！”

————————————————————————————————

是以秀英遞了帖兒到酈府裡，次日到那家裡去，申氏接了，雖不知她有甚事，還是親熱非常。秀英入來，既不知如何轉個話頭兒，乾脆酬酢畢，便笑說：“我有一件功德要說與親家，隻未出閣閨女不好聽來。”

“這等奸人說出來我家官人似他家人，你也肯信？莫不是天熱冇得涼茶吃，熱得發昏了罷？”

太子葬後，京中是熱烈起來。這頭酈玉堂家六哥與孫尚書孫女兒結婚，又寫信往江州去，請另兩位親家送親來結婚。

洪謙叫玉姐笑得一個顫抖：“混說甚！你是我頭個孩子，原道你懂事，好教誨你兄弟，你倒學會這等言語來！細心叫你娘打你。”玉姐道：“我就聽爹這一句罵哩。”言畢，一拎天水碧色裙子，跑了。

洪謙往書房裡坐未幾時，捧硯便返來了。先一揖，便回道：“官人，我隨那二人一道走，那小郎直入一處宅裡。那邊人來人往，問了一個路過賣漿，說是霽南侯家家學。”言罷，便要上前與洪謙端茶水，洪謙一擺手兒，捧硯隻得退下。

說也怪，官家怪皇太後，朝臣卻不怕。打頭陣倒是洪謙，禦史也不說甚流言，也不說甚妖人，卻拿一味藥材來講事，其表節略曰：“《世說》有雲桓公入蜀，至三峽中，部伍中有得猿子者。其母猿岸哀號，行百餘裡不去，遂跳上船，至便即絕。破其腹中，腸皆寸寸斷。公聞之怒，命黜其人。是禽獸亦有嫡親之情也。[1]桓溫，謀篡之臣，尚存憐憫之心。今聞宮中婦人卻食鹿胎覺得養顏，捕其母，挖腹取胎，何其忍也？臣實不忍聽！既忍做此事，有何不忍做？女有四德，德言功容，德為先，容末，請皇太後、皇後，為天下榜樣，休要如此不仁不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