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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樹上蟬鳴不止,吵得民氣煩意亂。沈大江蹲在院子邊的磨刀石旁抽著旱菸袋,老樹皮一樣的臉上堆滿了褶子。
朱愛華想起剛纔胡桂花臉上的憂色,稍稍放下心來:“也是,如果生下來了,今後餘思雅帶著個拖油瓶,彆說幫襯孃家了,隻怕還要孃家佈施,帶累她孃老子兄弟的。”
說著就急倉促地跑了出去。
胡桂花看了一眼頭頂火辣辣的太陽,有車坐天然比走路強,遂歡暢地應了:“成,那費事建瞭然,思雅身子虛,我先給她弄點東西墊墊肚子,等太陽下山了風涼點再走。”
吳月挖苦地勾起唇:“遲早要再醮的,早點嫁出去,省了糧食不說,還能又收一筆彩禮。”
見她這麼利落地承諾了接餘思雅歸去,吳月也很好說話,一改先前的態度,主動道:“那我讓建明送碗米過來,我們家人多,這點糧食也是前幾天回我孃家借的,嫂子彆嫌棄。”
明白了沈大江這招以退為進的高超,沈寶安歡暢極了,跟著義正言辭地表態:“那是,我們沈家是講事理的,必定不能勉強思雅。我這就去跟愛華說。”
這個變故打亂了他們先前的安排。
吳月見她撤銷了這個動機,冇再多說:“走吧,大江和老三還在等我們的動靜呢!”
他在磨刀石上磕了磕菸灰,淡淡地說:“等一下,侄媳婦有身這類事,我們做叔伯的出麵分歧適。你讓愛華跟你大嫂一塊兒去探探餘家人的口風。這個事還得看餘家的意義,固然我不忍沈躍冇了後,但思雅畢竟還這麼年青,嫁過來也隻要一個多月,就把她一輩子搭出來,我不忍心。我們不能勉強她,幸虧二房另有建東,不至於斷了香火。”
“小聲點,你看你說這話像當叔叔的嗎?思雅有了,能給沈躍留給後是功德。”沈大江瞪了他一眼。
餘思雅冇扯謊,自打凶信傳來,這個家就亂了套,有一頓冇一頓的,原主都好幾天冇吃過東西了。餘思雅都思疑對方是活生生餓死的,她現在之以是還躺在這張破床上也是因為渾身冇力量。
沈大江咬著菸嘴冇吱聲。
當時他們兄弟倆就跟餘家說好了,等二嫂下葬後,餘家就把餘思雅領歸去,至於剩下的兩個孩子,他們兄弟倆一人分一個,幫著養大。當然二房的東西,他們也就扒拉扒拉,一起分了。
這東西如何吃?胡桂花的臉立馬垮了下來。六月恰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家家戶戶都不餘裕,但再窮也不至於丁點吃的都冇有,難怪她的思雅嫁過來才一個多月就瘦了一圈。
“思雅是個好孩子,招人疼。對了,餘家嫂子,如果下午你們要歸去就讓建明去村裡借牛車送你們,思雅的身子要緊。”吳月又笑著說道。
“大嫂,你說餘思雅真的會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嗎?我自打出門這眼皮子就一向跳,總感受會出事。”朱愛華忍不住擔憂地說。
胡桂花到了灶房,翻開立在牆邊的五鬥櫃,裝米的缸子空空的,隻要中間的麻袋裡有幾斤粗糙的穀糠。
餘思雅隔著牆縫瞅了一眼,收回目光,低頭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嘴角勾起嘲笑,打胎再醮,有人問過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