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何以入世－1[第4頁/共5頁]

卻說丘胤明三兩步跨進有為房中,不見其蹤跡,模糊聞聲灶間中有咳嗽聲,便往廚下。隻見有為正挽起袖子,一手拿著破葵扇,一手持木勺在燒飯,青煙滿屋。

上官鴻又道：“你成人已久，尚未有字。為師本日送你一字吧。叫承顯。望你承令先慈之德才，昭顯於世。”

上官鴻道：“你現在文武皆有所成，是該去尋你本身的門路了。我怎能束縛於你。”

“胤明,”上官鴻微捋長鬚,“你在這裡有七八年了吧。”

丘胤明細細揣摩著道長言下之意,料其不肯多言,點頭道：“門生記著了。”

傍晚輕風習習,虎魄色的夕輝斜射入林間的竹樓。上官鴻收留丘胤明以後不久，本來兩間寢室就改成讀書講課之用，在先前的小樓前麵搭健了新樓。在竹樓背後又新開墾了數畦菜地，多添了些雞鴨，彷彿一戶活力盎然山裡人家的模樣。走廊上堆著一些體例精美的竹器，都是有為的妙技術。十幾個竹筐竹椅拿到城裡的集市上，能夠賣個不錯的代價。又快到進城的時候了。

“你根底未實，塵凡十丈,艱钜險阻數之不儘,為師擔憂你遭知名之罪。待些光陰,再令你出世遊曆如何？”

上官鴻莞爾一笑,“冇甚麼。前日我與有為談及‘出世’一說,有為似有看望人間之念,卻又糾結於清修有為的道家本心。我問他‘何謂平靜,何謂有為,為何道家本心歸於此,’他雖能說些事理，可皆是書中之論。你非我道門中人,現在已年過弱冠,瓊崖雖好,你一定情願長居此地。”

丘胤明內心一動,莫非……？他瞥見道長成心偶然的笑容,心下明白三分,也未幾言。上官鴻看著麵前這個年青人,模糊還是當年阿誰倔強老成的少年,不過現在變得更加沉著內斂了。又道：“胤明,有句話我還是要說。”

礁石上的人聞聲站了起來。是個高個寬肩的青年,赤著上身,健壯的身板被海風吹成均勻的古銅色,長褲捲到膝蓋,赤著腳,乍一看來就個漁家小夥子。聞聲有為的喊聲,他回過甚,笑道：“如何了？”近看，其人眉鋒結實，顴骨微高，雙目苗條，瞳若點漆，目光中透著凡人少有的精煉。

天涯無寒暑，工夫荏苒，現在已是景泰四年的春季。

有為站在水邊,擦擦汗道：“彆在那邊乘涼了。師父要見你。”

“他到珊瑚海去了。說是去采珍珠。現在快返來了吧。要不我去海邊看看。”

“是。師父。”有為回身就跑，俄然又轉過來,說道：“師父，我屋裡的椰子都是明天摘的,你先嚐一嘗吧。”

“他讓我走了。大抵半月以後我就回中原。”

“胤明——”有為的聲音穿過暖和的風,驚起幾隻悠然的灰鷗。

以後幾白天，前山黎寨的人都曉得丘胤明要走,一日晚間，特地聚在一起為他餞行。世人圍上來問長問短,酒更是一碗碗敬上。丘胤明推讓不得,隻好來者不拒,大半夜下來再也消受不得,與有為一同謝過世人的美意,帶著大媽們送的一大盤香蕉餅走出盜窟。月明星稀,林間薄霧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