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玄都舊憶-2[第3頁/共4頁]
老梢公道:“女人,要有雷雨來了,前麵就是江口渡,須去避避雨,恐怕要明早才氣走。”
雨勢迅猛,一時裡水天一色,簾外的雨水如珠串般混亂直墜,把人的視野全都擋住了。悶熱的暑氣經雨一澆,瞬息散儘,水氣劈麵,風涼惱人。船家老太在船埠小販那邊買來些鮮果,恒雨還和高夜二人對坐窗前閒談,一麵剝蓮蓬,一麵恍惚地張望中間船上的各色人等。也不知過了多久,眼看天氣漸晚,雨倒是收住了,江天一色澄練如洗,好令人鎮靜。船家老太出去問道:“二位早晨想吃些甚麼?”
高夜和恒雨還對視一眼,淺笑不語,點了些飯食打發了小二,仔諦聽那蔡先生說的是甚麼。先生一口的湖北方言,聽起來有幾分吃力,不過大抵能聽明白。這時隻聽他說:“世人定睛一看,這羅刹女身高七尺,眼如銅鈴,手執丈二點鋼槍,從天而降,頃刻間便撂倒了八個大漢!”
母親到底是如何的人呢?必然和姨母迥然分歧。從小姨母對她就很峻厲,行走坐臥,稍稍渙散肆意便馬上斧正,連笑也不能大聲。厥後也許風俗了,便不再討厭她的嚴厲呆板,反而有些憐憫起她來。姨母暮年喪夫失子,即便當初來玄都的主張多數出於她的私心,但對於一個孤身無依的女人來講又算得了甚麼。好多次在姨母幫她梳頭的時候,她偷偷地從鏡子裡瞥見,姨母那不苟談笑的臉上閃現出的淡淡溫情。
恒雨還和高夜四下看了幾眼,門客們彷彿聽得對勁。恒雨還對高夜道:“我一想到那紫霞居士就感覺好笑。”高夜悄悄笑著點頭道:“他但是頭麪人物呢,前次在襄陽城外對陣時,提及話來那真是頭頭是道,氣度軒昂的。實在技藝也不錯。但不知為何,真打起來,溜得比誰都快。”
高夜剛喝了半口的茶差點噴出來,好不輕易嚥下,看著恒雨還直笑。恒雨還低聲道:“笑甚麼笑,這類江湖平話的最會胡編亂造。”高夜好不輕易收住笑容,正色道:“此次清流會吃了大虧,不知這空中上的吵嘴各道都作何想。”恒雨還道:“父親他做事總喜好這麼張揚,現在鬨得人家都和我們作對。本來,清理流派的事情暗中派人做了就是,偏要搞得世人皆知。”高夜彷彿有些不覺得然,道:“依我說,西海盟分開中原都二十多年了,張揚些也冇甚麼。何況這些人都不是我們的敵手。清流會的事本來冇甚麼不對,就毀在那這張天儀手裡。”
十五歲那年,為道賀她的成人之禮,父親送來很多貴重禮品。真正的生日是在冰雪封山的元月,以是這場昌大的家宴一向待到夏季才停止。記得那天姨母為她梳著一個很都雅的髮髻,而她則有些迫不及待地展開疊放在桌上的那套柔若輕雲,豔若朝霞的紅色衣裙。從小一向和師兄弟們穿得差未幾,從未想過本來世上另有這麼標緻的衣服。打扮好以後,她在鏡子前轉著圈兒,姨母俄然說,母親當年歡暢時的神態和她現在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