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驚風亂颭 （下）[第1頁/共5頁]

端王臉孔神采道：“王妃先安息去吧。”端王妃肅了一肅，走出版房，卻又忍不住一回顧。幢幢燈影下，琵琶伎正在對端王唧唧細語。端王妃歎了口氣，回身走開。

“我是小七姐，有要事稟報王爺。”

一名年紀最小的李美人道：“寧嬪姐姐如何還冇來？老是叫我們等她。”

“端王既然甚麼都曉得，還是上表辭政，足見王爺對陛下有熱誠之心。”思卿不肯與端王多費口舌，對付了兩句便走開。蕭繹站在懋德殿儀門前正都雅見思卿與端王扳談的那一幕，見思卿走來，便問：“你方纔和端王叔說甚麼？”

思卿眼中精光一輪：“必然是昨日孟光時營中阿誰琵琶伎！景象一亂，我們隻顧盯著孟光時帳下的軍士，便把她忽視了。”

思卿笑：“那藥我吃緒了，又不管用，還吃它做甚麼？”

書房外俄然傳來一片存候聲，琵琶伎不由一驚，卻見端王繼妃葉氏笑吟吟地端著羹湯翻開繡簾走出去，道：“這麼晚了，王爺還不安息？有甚麼事，明兒再議不遲。”

思卿年幼時曾幾乎被傷寒奪去性命，每至春季便咳嗽不止。她自嘲“醫不自治”，故而也不甚在乎。蕭繹道：“你疇前不是吃著藥麼，現在如何不吃了？”

端王走到外省，見左相何適之諛笑著走近施禮道：“見過王爺。下官有一事，想就教王爺。撫州案……”

“江東的請罪奏疏？天然是留中。”

珠簾鏤曳，香爐中的捲菸嫋嫋，戶滿香風。夜已深沉，半窗殘月的影子投射在妝台上，彷彿生了一層薄塵。

思卿橫了蕭繹一眼，回身坐下，低聲問：“萬一端王孤注一擲……”

蕭繹曉得多說無益，轉而笑道：“你今兒火氣好大。”

蕭繹麵色青白不定，伴跟著一聲巨響，殿內一櫥代價連城的瓷器碎了一地。

蕭繹噗嗤一笑：“菱蓁抱著的剔紅盒子裡是不是寧嬪叫人埋在你殿後的木偶？你讓菱蓁把從你殿後挖出來的木偶歸還給寧嬪‘辟邪’？”

伴當趕緊開門迎她出來。

端王從圈椅裡站起家，仍然麵無神采，隻道：“你辛苦了，先去安息吧。”琵琶伎施禮退下。

思卿把蠟燭放在燭台上，道：“先帝遺詔，由嘉、靖二國公輔政，‘諸王親貴不得乾政’。端王不占理，陛下占著理。不管端王作何反應，總歸是被動的。”

瀟瀟秋雨止，冷風乍起，憑添淒意。銀字笙寒調正長，水紋簟冷畫屏涼。不知是哪一宮的宮人吹起了笙，笙聲傳入皇貴妃葉思卿所居的寧華宮裡。隔著屏風，思卿遂叮嚀守夜的宮人：“天已寒，竹簟石枕都撤下罷。你們也下去，不必守夜了。”

思卿問：“失策誤國，危及陛下，也是重罪。三哥籌算如何辦？”

端王踱步道門邊，叮嚀侍女道：“去看看王妃在做甚麼。倘若王妃還冇安息，請王妃來書房一敘。”

思卿道：“讓太醫好好給寧嬪看看，開些寧神的方劑。叮囑寧嬪宮裡的人，彆胡亂弄符水、狗血、丹藥。再送些辟邪的東西給她。妝台上阿誰剔紅盒子裡的就好。你去一趟。”思卿一麵說一麵給菱蓁遞眼風，菱蓁會心，低頭承諾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