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醒(1)[第1頁/共2頁]

“你知。”道常瞄她一眼，暖和的眸子半闔著，盯著她遊移一瞬，又悠悠地彌補了一句，“轉世桃花，鳳命難續——”

黑衣鸞帶的人恰是趙樽，他緊緊抿唇，從棋盅裡撚起一顆黑子，落到麵前的棋局之上，沉聲低低道：“連吃八個，撐死！”

沉默好一會兒，他方纔捋著髯毛笑道，“為兄出自太皇太後，與當今陛下血緣親厚，即便叔侄間有些嫌隙，也是本身人。”頓一下，他一歎，“新君繼位，為固國本，不免防備很多一些。為兄病重，又無貳心，他斷斷不會難堪我。他即不動，不損，我又無能，有力，何不作壁上觀？倒是十九弟，你有經天緯地之才，不必屈於人下，做俯低狀。”

聽完他長長的一番話，趙樽笑了。

略頓，他黑眸深深睨向趙構，手卻指向黑子在棋盤上擺放的字，聲音凝重道，“不但我，旁的兄弟也對二哥推許萬分，願與為弟一道，唯二哥馬首是瞻。”

“二哥多慮了。”趙樽曉得他還在摸索本身心機，笑了笑，不輕不重的緩緩道，“益德太子歿後，二哥你本來是嫡位正統，老十九我即便故意，也是為二哥，不是為我。”

天上掛著一輪輕柔的月色，像為京師城穿了一件薄如輕紗的衣裳，隆冬悶熱的氛圍在一陣久違的雷雨以後清潤了很多，帶著一層薄薄的雨味兒，格外神清氣爽。

“阿彌陀佛！施主，性命天定，報酬之力，常常避無可避。但你……”不知是成心還是偶然，他睨一眼夏初七高高隆起的小腹，又無法地喊一聲“阿彌陀佛”，目光空靈幽遠的一歎，“剩下的，老衲不成說。施主自行了悟吧。”

可他不一向是幫手趙樽，若非趙樽本意，他為甚麼要說？

書案上一個紫銅狻猊香爐上，冒著淡淡嫋嫋的輕煙，一個雕漆小幾的邊上，兩小我相對而坐。一個身材兒頎長，一襲黑衣鸞帶，端倪冷峻，雍容高遠，俊美不凡，不似人間俗物。一個青袍在身，麵龐儉樸，端倪肥胖，像一個久病之人方纔好轉，膚質蠟黃而蕉萃。

趙構這席話裡，看似偶然，實在成心，看似成心，實在倒是“不得不偶然”。說白了，歸根到底隻要一句話——他有那賊心和賊膽，卻完善一點賊力罷了。

座中沉寂，趙構安穩如泰山。

趙樽放下棋，拿桌邊茶盞。

這個夜晚非常安靜。

瞄一眼趙樽沉沉的眸，他歎一下，又道，“當初父皇俄然罹難，乾清宮裡崔英達手捧聖旨扶新君上位，老十九你‘身故’陰山，為兄的伶仃無援，即便明知聖旨之事或有疑點，也隻能眼睜睜看著情勢生長不成逆。現在事已至此，即便新君不仁，為兄也不能不義。天下局勢所趨，若無實足掌控，十九弟還是妥當一些好。”

心臟沉下，她聲音略緩，卻也凝重。

他說的撐死，不是人，而是棋。那麵色蠟黃的青袍之人，恰是一向“養病”的秦王趙構。他咳嗽著，昂首瞥一眼趙樽漫不經心的神采，手指微微曲起，指尖在棋麵上敲了敲，笑道，“關公不睜眼，睜眼必殺人。老十九還是這般長於以退為進，禦敵千裡也一氣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