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黑白[第2頁/共4頁]

殿上再度空空蕩蕩，不見人影，隻要風聲吼怒，天子一人高坐在上，視線低垂，不辨神采……

連昔日曾為秦始皇畫西王母相的三名楚國畫師也不例外。

“子瓠啊子瓠，你也彆可惜高漸離了，先想想本身吧，你交了不該交的朋友，老弟我隻能幫到這份上了……”

而在法場中心，則是本日刑殺的正主，五匹馬擺列五個方向，身上套著繩索，繩索拴在一個披頭披髮，衣衫襤褸的男人脖頸、四肢上。

天子複又坐下，趙高已擰斷了高漸離的胳膊，黑夫亦入殿下拜，稱救駕來遲。

他三步並做兩步，與陛楯郎們跑入殿中時，高漸離已被趙高製住。趙高乃武車士出身，他的雙臂，是能夠把握奔馬的，捏住高漸離纖細的胳膊，將其擰得變形，黑夫顛末時，乃至能聽到骨骼斷裂、樞紐脫位的脆響，而趙高則在對勁的奸笑。

與高漸離的曲調完整分歧，樂工們敲鐘的敲鐘，吹竽的吹竽，操琴的操琴，但就是冇有擊築的，他們人多勢眾，吹奏起來聲樂弘大，能隔著數十步，傳到天子的耳中。

“不聽了，下去罷！”

他的預感是對的，天子已決定加強對六國舊地的管束，從高漸離刺殺開端，秦朝官府與六國遺士乾係，或將愈行愈遠……

敞亮的眼睛已瞎，工緻的雙手已廢，疇昔常能一展嘹亮歌喉的舌頭也冇了，帶血的肉塊被扔到地上。高漸離現現在，已齊敬愛的築普通，支離破裂……

“好一群六國遺醜！”

被拖走時，高漸離冇有任何掙紮，隻是閉著眼，含著笑。

……

跟著鞭子抽響，馬兒嘶吼，高雅的樂工，被秦律最嚴格的科罰，扯得四分五裂！

但他卻不在乎，他在凝神諦聽，聽高高的天空上，有雁兒在啾啾鳴叫……

高漸離的築，本就被黑夫一胄之擊偏了方向，又遭趙高拋出矮案反對，最後堪堪落到秦始皇身邊數尺外的銅柱上，鏗然之聲震耳欲聾！

“朕對這些六國遺醜，是不是過分刻薄了？”

八月中，雁南飛。

渭橋旁的法場，已被看熱烈的秦人圍得水泄不通，百二十名身穿赭衣的刑徒一字排開，雙手反縛，跪在地上，悲鳴哀嚎不已，身後則是麵無神采的劊子手。

“我這孤雁，總算要歸群了！”

“殺他們的是趙政，不是我。”

這是多麼的痛苦，但高漸離卻咬著牙，漲紅臉，一聲不哼。

他伸開血肉恍惚的嘴，想說些甚麼，卻說不出來，隻能在內心奉告本身。

恍然間，他彷彿回了多年前，阿誰跛著腳，手持利刃，在大殿上追殺，讓他丟儘臉麵的白衣刺客！徐夫人匕首擊中銅柱時，也是這般聲響吧？

是趙高，一向在察看高漸離的中車府令趙高！

鹹陽城樓一角，黑夫、張蒼遠瞭望著這統統。

此言一出，司馬欣勃然變色，讓人將高漸離舌頭割了，免得他再多嘴。

高漸離近在王榻五步以內，而黑夫，卻在高漸離身後十數步外，且兵器已在內裡被陛楯郎們收繳，現在手無寸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