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隧道[第1頁/共2頁]

司南動也不敢動，也不想動，隻是生硬的保持著本來的行動，心甘甘心的做她的人肉靠枕。

而後又在她身邊並排坐下。

她睜大了眼睛，頭頂上一條富態滿滿的鷂魚大搖大擺閒逛著，隨後幾隻海龜緩緩掠過，投下數個龐大無朋的暗影，前麵追逐著幾十條色采素淨的小醜魚，海底隧道裡如此熱烈，可隔著一層透明玻璃的人類，隻能憑藉設想，在一片沉寂中勾畫陸地中的斑瀾餬口。

少年又一次的怦然心動。

若說這整整一天都看不到司南的不安和忐忑，那也太自欺欺人。青梅竹馬了這麼多年，司南眉頭皺皺，她就能從氛圍裡嗅出他想乾甚麼。

乾脆揉了揉眼睛爬起來。在不精確的鐘點起床，整小我都處於一種寂然有力的狀況，她腳步踏實的四周閒逛，帶著沉沉的苦衷和滿臉的睡意，不知不覺踱到白鯨館。

隻是展轉反側一輪，腦海中似有星星之火燎原，愈發的睡不著。

司南半跪下來，把外套披在她肩上，又緊了緊領口。行動熟稔而天然，像是日複一日中最耳熟能詳的一幕。

枕頭大戰了大半小時，世人都有些筋疲力竭，有些鋪好了床的迫不及待的躺下，海底隧道的燈光適時調暗了一點，再暗了一點，最後隻剩頭頂水族箱中的幽幽藍光。

他側頭去看，她捲曲的睫毛在水族箱微光的映托裡輕顫，撓得他一片心猿意馬，終究冇按捺住，低頭在她光亮的額角落下一個悄悄的吻。蜻蜓點水似的一碰，又頓時分開，帶幾分做賊心虛的青澀。

從床的一頭滾去另一頭，腦海中像有人在撩動琴絃，又像有人在淺吟低唱，蘇千秋遊走在夜的邊沿，半夢半醒，最後又被拉回了實際。她展開眼睛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滿眼都是海底隧道藍熒熒的人造海水。

現在，司南隻是坐在她的身邊，寂然無語。這悄無聲氣的當下，像極了幼年期間那一個又一個的週末午後，玩累的兩人老是躲到大書廚背後，在阿誰隱蔽又滿斥著安然感的角落，肩頸相觸，相互偎依。

陸地中的龐然大物被監禁在小小的玻璃箱中任人賞玩，不複昔日高傲，反而有幾分落寞。從這頭到那頭，不過幾十米的間隔，這些本該縱情天然的生物憋屈的觸壁再折返，不竭做著古板的循環來去活動。

深夜的白鯨館旅客全無，空調來得非常狠惡，冷風一吹，手臂上立馬爬上一層雞皮疙瘩。蘇千秋雙手環繞胸前，詭計以一臂之力抵抗夏季深夜裡澎湃而來的人造寒氣。她選了正對水族箱的位置靠著牆坐下，麵前是一片無窮靠近透明的湛藍。

愈想腦海中就更加渾沌，冷不防一件外套從天而降。

山月不知內心事，水風空落麵前花。

當下又迷濛了幾分，復甦了幾分，幾近要分不清那裡是現世，那裡又是假造的天下。

在那場翩然舊夢裡，他們相互偎依著擠在一塊，兩小無猜，密切無間。統統長大後的憂愁繁思，都在那陽光充分的夢境裡雲銷雨霽。

隻是它們被囚在一方透明的玻璃盒子裡，而人類本身，常常作繭自縛活著俗繁務裡，實在也是換種體例不幸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