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笑麵如來[第1頁/共2頁]
且說次日午間,門上人回道:“請的那張先生來了。”陳珍遂延入大廳坐下。茶畢,方開言道:“昨日承馮大爺見知老先生品德學問,又兼深通醫學,小弟不堪崇敬。”張先生道:“晚生粗鄙下士,知識淺薄。昨因馮大爺見知,大人家第謙恭下士,又承呼喊,不敢違命。但毫無實學,倍增汗顏。”陳珍道:“先生不必過謙,就請先生出來看看兒婦,仰仗高超,以釋下懷。”因而陳蓉同了出來,到了閣房,見了秦氏,向陳蓉說道:“這就是尊夫人了?”陳蓉道:“恰是。請先生坐下,讓我把賤內的病症說一說再看脈如何?”那先生道:“依小弟意下,竟先看脈,再就教病源為是。我初造尊府,本也不曉得甚麼,但我們馮大爺務必叫小弟過來看看,小弟以是不得不來。現在看了脈息,看小弟說得是不是,再將這些日子的病勢講一講,大師考慮一個方兒。可用不成用,當時大爺再決計就是了。”陳蓉道:“先生實在高超,現在恨相見之晚。就請先生看一看脈息可治不成治,得以使家父母放心。”因而家下媳婦們,捧過大迎枕來,一麵給秦氏靠著,一麵拉著袖口,露脫手腕來。這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凝神細診了半刻工夫。換過左手,亦複如是。診畢了,說道:“我們外邊坐罷。”
陳蓉因而同先生到外邊屋裡炕上坐了。一個婆子端了茶來,陳蓉道:“先生請茶。”茶畢,問道:“先生看這脈息還治得治不得?”先生說:“看得尊夫人脈息,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有力,右關虛而無神。其左寸沉數者,乃心氣虛而生火;左關沉伏者,乃肝家氣滯血虧。右寸細而有力者,乃肺經氣分太虛;右關虛而無神者,乃脾土被肝木禁止。心氣虛而生火者,該當今經期不調,夜間不寐。肝家血虧氣滯者,應脅下痛脹,月信過期,心中發熱。肺經氣分太虛者,頭子不時眩暈,寅卯間必定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禁止者,必然不思飲***神倦怠,四肢痠軟。據我看這脈,當有這些症候纔對。或以這個的為喜脈,則小弟不敢聞命矣。”
金氏去後,陳珍方過來坐下,問尤氏道:“本日他來又有甚麼說的?”尤氏答道:“倒冇說甚麼,一出去臉上倒像有些個惱意似的,及至說了半天話兒,又提起媳婦的病,他倒垂垂的氣色平和了。你又叫留他用飯,他聞聲媳婦如許的病,也不美意義儘管坐著,又說了幾句話就去了,倒冇有求甚麼事。現在且說媳婦這病,你那邊尋一個好大夫給他瞧瞧要緊,可彆遲誤了!當今我們家走的這群大夫,那邊要得?一個個都是聽著人的口氣兒,人如何說,他也添幾句文話兒說一遍;可倒殷勤的很,三四小我,一日輪番著,倒有四五遍來看脈!大師籌議著立個方兒,吃了也不見效。倒弄的一日三五次換衣裳、坐下起來的見大夫,實在於病人無益。”陳珍道:“但是這孩子也胡塗,何必又脫脫換換的。倘或又著了涼,更添一層病,還了得?任憑甚麼好衣裳,又值甚麼呢,孩子的身材要緊。就是一天穿一套新的,也不值甚麼。我正要奉告你:方纔馮紫英來看我,他見我有些內心煩,問我如何了,我奉告他媳婦身子不大利落,因為不得個好大夫,斷不透是喜是病,又不知有毛病冇毛病,以是我內心實在焦急。馮紫英因說他有一個幼時從學的先生,姓張名友士,學問最賅博,更兼醫理極精,且能斷人的存亡。本年是上京給他兒子捐官,現在他家住著呢。如許看來,或者媳婦的病該在他手裡除災也未可定。我已叫人拿我的名帖去請了。本日天晚,或一定來,明日想必然來的。且馮紫英又回家親替我求他,務必請他來瞧的。等候張先生來瞧了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