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侯小葉子（三十六）[第1頁/共4頁]

貴妃對文海始終淡淡的，妹史便在一旁說談笑笑，死力打著圓場。貴妃不耐煩，遂取過針線筐裡的一件裁剪好的衣裳自顧自地做起了針線活。

貴妃撐不住發笑，伸手擰了一記妹史，麵上的神情卻也溫和了些許，與文海道：“你是他媳婦兒，將來我老了，眼睛看不見了，這些事情少不得要你來操心了。”

貴妃歎口氣，笑道：“唉，反正你家親戚，你本身衡量著看罷。隻是，該走動時還要走動的，莫要失了禮數，叫人背後裡說嫁與天家做兒媳便學會了端架子不睬人了。”又道，“你自去等玉哥兒一起回府去罷，我這裡用不著你服侍。”

任是良善如雲娘，也不得不感慨一聲：真是率性嬌縱有人疼，懂事和順遭雷劈。這世道，真是變了。

懷玉便放下梳子，擦了擦手，從中間摸出一隻橘子來，剝好，掰下一瓣喂到她嘴裡去。青葉吃完又呼喊：“好吃，再來！”懷玉忙再喂一瓣給她吃。

文海神采微變，默了一默，勉強笑道：“殿下成日裡忙得很，哪有工夫來慢怠我？給我氣受？也不是我又騎馬練功了，是我正月裡無事，去城外的莊子裡住了大半個月，日日到林子裡去賞雪賞梅的，出去的多了，這才曬黑了的。”

文海笑問：“但是那位姓朱的乳母？”

貴妃埋頭做針線，不再提趕她走的話，天然也不去理睬她。文海細看貴妃手裡的布料及色彩，曉得不是天子的便是懷玉的，便又細柔聲細氣地勸說：“這些事情叫宮人們來做不就成了？如果用多了眼睛，隻怕頭痛不輕易好。”

文海便笑：“我說了，怕母親要笑我傻：我恰是煩孃家親戚多，不想與那些人攀扯，這纔出城躲起來的。不與那些人走動，這才過了個平靜安閒的正月。”

青柳衚衕的日子安靜無瀾且美滿，隻是衚衕口卻垂垂多了些乞丐出來。懷玉模糊曉得是如何回事，某一日無事，便叫夏西南去問問看。夏西南出去一問，說是四周有個極有銀錢又仙顏的傻大姐，隻消向她哭訴家中父母抱病遭罪或是吃不飽飯，必能要來大把的銀錢；如果年紀大了，看著不像家有父母的，便向她哭訴家中老妻或是兄弟姐妹遭罪也可。

雲娘先是嚇了一跳，後氣得腦筋發昏，倉猝要來捂她的嘴，誰料她又扯著嗓子喊：“滾出去就滾出去，誰怕誰――”掀了被褥，從熱被窩裡蹭地爬將出來，敏捷地跳下床，夾起枕頭跟兔子似的一溜煙地滾了出去。

天子哀怒，扶乩時對著神仙皇後悲傷痛哭好久，厥後將這幾個上書的臣子貶的貶，打的打；朝中吵嚷最短長的幾小我也被狠狠告誡了一番，一時之間，朝中高低大家噤聲，此一事，便再也無人敢提了。

懷玉乾脆裝病，偶爾領些閒差辦辦，連朝也不大去上了，餘暇下來以後，在青柳衚衕呆的時候便多了。初結婚的那一會，他老是四更天時就起家走，厥後逐步到了五更天也賴著不走，再厥後，膩歪到中午，用了午餐再走的時候也有。

直到仲春裡，她纔敢去醬菜鋪子門口張望了下。宋家人早已不在，醬菜鋪子也已變成了不知那裡人開的一間酒坊，約莫是纔開張，門口散落了一地的爆仗屍骨，來打酒的人絡繹不斷，買賣看著比先前的醬菜鋪子好了很多。青葉在人家門口發了一回怔，心內欣然若失，卻也是無可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