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豁然[第1頁/共3頁]
年節過到初十,各家設席擺酒,氛圍仍舊濃烈。傅家雖不如舊時顯赫,在金州也算是排得上號的流派,昨日已設了宴席接待親朋,走過亭台遊廊,彷彿仍能聞到繚繞的酒香。
像是一盤甘旨的清蒸鰣魚,肥嫩鮮美,爽口不膩,隻是刺多,須謹慎翼翼。
“驚駭嗎?”韓蟄攬著她。
因去歲十月時宋重光跟江陰節度使曹振之女結婚,傅錦元特地帶著宋氏去潭州道賀過,宋建春升遷後諸事繁忙,本年倒冇像疇前似的親至。不過令容出嫁已久的堂姐傅綰倒是返來了,帶著兩歲多的兒子。
“甘旨天然是要吃的,謹慎些就是了。”
金州,靖寧伯府。
畢竟,她已不是孤軍作戰。
“若嫌刺多費事,擱著不碰就是,你又不肯。”
裡頭有軟枕薄毯, 令容吹了冷風,順手取薄毯蓋著,靠在韓蟄懷裡。
楊氏卻成竹在胸,將計就計,又調楊家人手暗中襄助,將她藏在京郊彆苑。
一山難容二虎,韓家走到這一步,這事終須挑明,好儘早運營,誰進誰退,各擺態度,免得韓蟄即位時,頭頂上還壓著剛愎的太上皇,顧慮掣肘。
直至韓蟄拿著韓鏡親贈的匕首殺了唐敦,棄之不取,曾恍惚閃過的猜想才豁然清楚。
“都是你愛吃的,粉蒸排骨、野山菌、脆皮雞、蘆筍蝦仁。”宋氏款步而行,報了幾樣,俄然一笑,“另有鰣魚,才送來的,新奇著呢。”
“當真?”令容歡樂,眼底陡添亮色。
令容自去歲暮春彆後,算來竟有快一年未見雙親,在都城時的諸般風波起伏儘數拋之腦後,她雙手交疊在膝,盈盈施禮,春光下端倪姣然,氣韻靈動,“爹,娘!”
“不會。”令容點頭, 貼在他胸前,“多謝夫君。”
寡淡草魚和甘旨鰣魚擱在一處,有人要前者,因吃著順心,能大快朵頤。有人要後者,因滋味絕佳,值得細品。
唐敦和範自鴻暗中勾搭的私心被髮覺,憑楊氏的本領,大能夠設法避開,化於無形。
“是我忽視,讓令容吃驚。”韓蟄淡聲。
宋姑在車旁候著, 扶著令容進了馬車, 見韓蟄撩起衣衫,隨之出來,便見機地落下車簾,繞到另一側車轅, 坐在廂外。
欲跟宋氏細談,卻覺說也無益――或是和離出府,或是留在韓家,彆無他法。兩條路各無益弊,她早已衡量過,哪怕和離出府,她也一定能逃出是非爭論。魚和熊掌兼得的美事,這世上本來就未幾。
昔日驚駭顧忌隨之遠去,唐敦喪命後,如釋重負之餘,她竟然佩服起楊氏來。
背後糾葛太深,她能解釋的隻是這些,含笑說來,神態輕鬆。
令容縮在他懷裡,揣摩著方纔那動機,迷含混糊睡了一陣,醒來時見韓蟄仍保持最後的姿式,渾身冷厲卻已收斂殆儘, 不由唇角微翹。
傅錦元佳耦聽管事稟報說傅益帶著令容和韓蟄回府時,忙迎了出去。
宋氏神采微動,腳步稍緩,擺手錶示仆婦跟遠些,在朱漆遊廊間安步,“你呢?這回宏恩寺的事,我聽著都覺心驚肉跳,範家那樣的權勢,敢對你脫手,一定隻為私怨。捲進這渾水裡,畢竟是費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