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間路之娼門婦（六）[第1頁/共4頁]

皖南不像桐裡。皖南有很多河道。脂粉院也就在河道邊。來往常常有很多船伕。

目睹局勢進一步進級，很多彆的客人都悄悄溜走了。而女人們也都在羽生翠華的帶領下從屋內撤離出來。脂粉院的仆人一看大事不妙。也忙去請外援。

老鴇子們平常就是這一套正理，竟日對姊妹們耳提麵命：內裡世道不好，女人冇活頭，強盜柺子各處，多少人想賣身還找不著處所呢。我們這給你們吃、給你們喝，給你們供應安然賣身的處所，但是你們的大仇人！

風吹開她們的衣裙，耳邊是潺潺的流水聲，兩岸楊柳的氣味，河底水草的香氣，異化著水氣劈麵而來。羽生的麵龐在微小的燈光裡，白得不像話，也清麗得不像話。她的青紗裙隨風舞動飛起來，就像一隻立在船頭，展翅欲飛的鶴。

羽生還冇有答覆，在夜色中，在激水聲中，俄然傳來一個衰老的聲音：“哼，你們這些奶娃娃。我渡人幾十年，載過多少大客，奇怪你們這點身家。也不去探聽探聽，我老頭子，甚麼時候乾過不信義的事！”老船伕聽了一耳朵，氣哼哼的辯駁。

“不走。”

翠華道：“但是我們這些人，如許的腳，又都是簽下了賣身契的。就算擺脫出來，又能往哪去？我們出去了，拖著如許的臟身子，就是另有親人在，恐怕親人也不樂定見到我們。何況人總要尋一個活計，我們又無能甚麼？姐妹們多少人連帕子都不會洗。”她搖著頭：“你走吧。”她看了一眼羽存亡後的崔眉：“你們都走吧。羽生，我曉得你一貫主張大。你說要走，就必然是想好了。”

就在這當口，羽生給崔眉使了一個眼色，又拉了拉翠華，表示她過來。自從翠華流過胎今後，羽生與翠華的乾係已經和緩友愛很多，大抵是因為春秋差未幾，是同批時候混事的，又是同一個領家的原因，偶然候常會暗裡說幾句話。翠華固然放肆，但是重情重義，在一片姐妹裡都很有些聲望。和她乾係和緩今後，羽生也漸漸與世人乾係好了起來。連帶崔眉都受人照顧。

羽生彷彿看得出她難過的內涵，不笑了，伸手摸摸崔眉的頭，低聲說：“四娘，你很聰明。世上總有很多人不讓你飛。很多很多。偶然候大抵這些不讓你飛的人，就彷彿是無所不在。為了能飛得起來，人生活著，不免偶然候要靠一下不靠譜的東西。”

紅玉年紀小，大抵同崔眉差未幾。她囁嚅道：“姊姊，內裡很亂的，很多柺子和強盜，很多人餓死。而我們在這接客，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衣食不愁，媽還派人庇護我們，我們卻偷偷把錢攢下來不給媽媽，還籌議著要跑，這實在不大好。”

是以當紅玉說了這一番話出來，很多人都不自發點了點頭。那幾個站出來的姊妹，也猶疑起來。翠華看她們的反應，衝紅玉呸了一聲：“我不管你甚麼說辭，出售姊妹就是不可！”說著，翠華轉向綠萼：“綠萼，你但是老姊妹了。你見地過我掉胎，也見地過攬月的死。你還信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