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終無形狀始無因 一[第1頁/共4頁]

元和九年十月初三，中書侍郎、同平章事趙公李吉甫薨。

一年以後的元和八年，黨爭的傳言愈演愈烈，李純的內心也越來越焦炙，作為一個賢明的君主，一個超卓的政治家，朋黨的形還在有無之間，他就已經從長安上空的漫天雨雪中嗅到了越來越濃烈的黨爭的味道，就彷彿山雨欲來時的滿樓西風。

李絳罷相，李吉甫歸天，傳說中的黨爭配角接踵分開了政治舞台的中間，有關黨爭的傳言彷彿也應當隨風而去了吧。不，恰好相反，真正的黨爭才方纔開端。

被仇恨衝昏了腦筋的元義方忽視了一個最簡樸的題目，現在的李絳，聖眷正隆，如何能夠被等閒擊倒，就憑一兩句讒言？“朕信賴李絳，他不會作出如許的事情！”李純的答覆擊碎了元義方的好夢，他曉得，清算行裝，滾出長安的日子就要到了。

傳言像一個幽靈，不，是無數幽靈，在長安的上空飄零，並敏捷的伸展和傳播。冇有人曉得它始於何時，源於何地，出於何人之口；也冇有人曉得它流行於哪些階層，哪些裡坊；更冇有人曉得，它顛末誰的口舌傳入大明宮，傳入天子的耳內。它就像“終無形狀始無因”的風，固然看不到實體，卻讓人真逼真切的感遭到它的存在。它固然隻要三言兩語，就像輕風悄悄吹過水麪的浮萍，倒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

李純關於朋黨題目的詰問，李絳的兩次答覆，從邏輯上講，可謂滴水不漏，無懈可擊。可惜，邏輯畢竟隻是邏輯，不管它多麼完美，多麼無懈可擊。在汗青的實在麵前，它卻老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李絳說同年不過是一些素不瞭解的人偶爾堆積在一起，不會相互偏袒；而究竟上，同年結黨的例子，寫滿了全部中國汗青，即便在流光溢彩的元和期間，獨一一個有真憑實據、童叟無欺的朋黨，也恰好是由三個同年構成的所謂貞元七年進士黨。李絳否定朋黨存在的話說話猶在耳，黨爭的序幕已經緩緩拉開，今後，朋黨之爭，貫穿了全部晚唐史。這些形形色色的朋黨，此中的職員構成也非常龐大，既有君子與君子的組合，也有小人與小人的組合，另有君子與小人的組合，而更多的朋黨成員，既不是甚麼君子，彷彿也算不上甚麼小人。一部千瘡百孔的晚唐史，證瞭然邏輯的完美遠遠比不上實際的殘暴。

李純第一次用猜疑的目光望著李絳，源於元和七年的一次說話。說話的一方天然是天子李純，而另一方則是即將被趕出長安的京兆尹元義方。元義方是吐突承璀的人，吐突承璀是李純身邊最受寵任的寺人，冇有之一。在元和三年策論案中吃了寺人大虧的李吉甫痛定思痛，決計果斷不移的走寺人線路，為了拉攏吐突承璀，李吉甫汲引元義方作了京兆尹。

已經到嘴的肥肉被人硬生生摳了出來，然後換成了一個窩頭，元義方咽不下這口氣，仇恨像一團火焰，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我要抨擊！我必然要抨擊！抨擊阿誰將我貶逐的人！”當然，抨擊需求機遇，一個能夠和天子伶仃見麵的機遇。普通而言，這類機遇是可遇而不成求的，必須等候。但是，現在，元義方已無需再等，因為機遇就在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