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舊事（一）[第1頁/共2頁]

當那目光轉向我，我隨即又嚴峻起來，瞪著他。

“看不清，隻找到了幾隻果子……”

溫溫的，一陣一陣，拂在我的鼻間。

相較之下，齊王倒是安閒。

夜裡，榮春宮裡點著了一盞一盞的小燈，用於誘捕飛蟲。那暗淡的燈光裡，我看到一人站在那片梔子花從中，麵前的地上擺著些果子，竟似是在祭拜。

那花匠倒是有幾分見地，細細察看一番，對我說，花比人更認水土。既然是南邊來的花，必然要用南邊的泥土來種，方纔氣夠活得悠長。

“是是……”

我自是不肯意被人發明的，忙回身溜走。

恰在冇多久，聖上就遊幸同春園，且遵循一向以來的常例，包含我們家在內的一眾重臣貴胄也在跟從之列。

那是梔子花的香，另有麵前的人呼吸的味道。

齊王。

我住的處所，離榮春宮倒是不遠。待得乳母和奉侍的宮人們安息以後，我帶上事前籌辦好的小布袋，溜出門去。

而我，隻惦記取我的花土。

——我該叫你甚麼？

榮春宮很大，且一片一片的花圃之間，門路繁多盤曲。幸虧我對這裡還算熟諳，挑著能藏身的路，隻往外頭跑。

這場遊樂，與疇前的每一場一樣，端方煩瑣且無聊。可惜喜好去榮春宮裡賞花的人很多，我身為左相的女兒，總不能堂而皇之地在大庭廣眾之下挖土，因而，也隻能頂著那身折磨人的行頭，堆起假笑，與那些一樣滿臉假笑的貴眷和閨秀們應酬。

當然，很多閨秀到同春園來，一大心願是見到齊王。

被我問話的那人抬眼，睫毛微微動了一下，眼睛倏而轉開。

他的手，緊緊捂在我的嘴唇上。

那處統統許很多多都城彆處見不到的南邊珍木名花，開建之時，傳聞光是從揚州運來的花土就有三百車之多。

這溫室當中也有梔子花，栽種很多，還遠比我那盆長得高大富強，且一向到當下仍然花朵盛開。我要動手的，就是它們底下的泥土。

家人又勸我，說這花種來也就活一季，現在已然算是壽終正寢，不如就扔了。

許是衣裳拂過葉片的響動，那人發明瞭我。

“……果然有偷花的賊？看清了麼？”

——子燁。

那兩人就在不遠，說話清楚可聞。

既然白日裡不好作奸不法，當然就要等夜裡。

我趕緊推開他，從地上站起家來，一下躲出三步遠。

月光落在高高的枝頭上，映著烏黑如玉的花朵，以及那張精美而殺氣騰騰的臉。

“彆出聲。”他低低道。

“誰？”我聽他問道。

“報甚麼上林署？吃得起荔枝的是普通人麼，嗯？人走了便不必追了，這一片也不是甚麼寶貴花木，說不定就是哪個跟著聖上來的朱紫，夜裡喝酒醉了亂走到了此處。既然甚麼也未曾丟就算了，今後你們千萬入夜就要把門鎖好，真是，說過多少次了……”

這一次，我破天荒地冇有推委，前提是帶上我的那盆梔子花。

我渾身僵著，冇有出聲，因為我已經認出來那是誰。

不過家人說，梔子花乃南邊之物，不習北方氣候水土，就算照顧得再邃密也難活。普通說來，到了夏季，它就會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