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第一章．芳華儘[第1頁/共3頁]

此聯一開，便有很多公子扶額冥思，一時之間，門庭以外，鴉雀無聲。

李益的承諾本來如此不堪一擊，人未死，日月尚在，他已忘懷前塵，把她霍小玉當作是幼年浮滑時所結的一段露水姻緣。

“我……”李益自知理虧，便隻好噤聲不語，斜眼看了看身邊不發一語的黃衫豪士，此人好生討厭，強帶他來這裡，不是用心讓他遭罪麼？

“懦夫……”鄭淨持淚眼濛濛地瞧向了黃衫豪士，不明白他話的意義。

“小玉，你若情願，我能夠給你們母女令媛，好讓你們母女……”

隻可惜，鄭淨持謀來謀去，小玉挑來挑去，癡心所付隴西進士李益竟是個薄倖之人。

三月春盛，香影小築門扉重開，卻清淨如此，不複當年繁華。

餬口貧寒，不如賣笑做一個青倌人，用最好的光陰換明珠百斛，下半生與母親也有個好下落。抱著這個念想，霍小玉在十六歲這年落籍教坊，在長安七裡煙花巷中租了一間小閣，取名為香影小築，今後踏入了風塵之路。

當年在香影小築良宵之夜，李益這十六字之諾猶在耳畔，卻不想，他到差探親，本來商定八月中秋來接她們母女團聚，竟成了他另娶王謝盧氏，將她霍小玉忘了個一乾二淨。

“娘……”霍小玉隻感覺喉頭一陣血腥味湧上，掩口乾咳了兩聲，不由得淒聲笑道，“李郎薄倖，無情至此，可歎我平生命薄，未及白髮蒼蒼，便已是風燭殘身，再無生息。”略微一頓，霍小玉側臉不捨地看著母親，“我若夭亡，不幸娘你無人可依，今後孤苦伶仃……”

鄭淨持紅著眼眶看著超脫不凡的李益，提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李公子，我家小玉待你一片至心，你怎可如此負心薄情？”

“你……你莫恨我……”李益顫聲應了一句，不敢正視她曾經含情脈脈的眸子，“自古婚姻當門當戶對，小玉，錯的不是我，也不是你，是你我的出身……”

一首兒歌，不消多久，便在京師長安傳播起來，霍小玉之名遠播長安百裡，很多名流達官紛至香影小築，隻為能與霍小玉煮茶論詩，如果能夠博得紅顏一笑，也許還能聽她高歌一曲。

當時候的霍小玉未曾碰到李益，還是個小巧剔透的青倌人，等候著她等候的郎君呈現。

“小玉，你不能就如許丟下孃親一人……”鄭淨持哭得悲傷，這平生必定與繁華無緣，她不甘心，不甘心呐。

香影小築簷角的銅鈴在輕風的吹拂下收回動聽的響聲，幾隻黃鶯沿著屋簷掠飛而行，驚醒了香帳中的美人兒。

經心打扮過的鄭淨持一早便將香影小築的門扉敞開，號召兩名小婢每人手端五個木牒立在門前，對著門外慕名而來的少年公子笑道：“本日要做我家小玉的入幕之賓，還是老端方，前十個對上這副春聯者，持木牒入內。”

李益愧然沉默，不知還能說甚麼？

黃衫豪士再歎了一聲，轉過了身去，淡然走出了香影小築，隻留下一句話，“浮生多哀怨，如是惹灰塵。夜闌夢迴後，回踏當年來。”